李牧为来人奉上茶，站在廊下与人寒暄：“其实书斋这用炭少，章总实在不必每月都送来。”

日就这样过下去。到了隆冬时节，便常有段王府的人到山书斋走动，送来些上好的银炭和滋补药膳之类，和去年冬天一个情形。

“唉……”章总闻言地叹了一气，“还是老样，里的太医都来了好几个，却总是不见起，这个冬天……”他说到这里顿住了，李牧转看他一，亦没有追问下去。

段老王爷得的是肺痨，咳了好长一段时日，近来咳嗽已有些见血，发起来更是昏睡不醒。中每日都有御用太医到府上值，一副副药方开下去，灸也灸过许多次，却仍是不见老王爷有甚么好转的迹象。

不过说到像不像的问题上，他琢磨着段寻幼时应当也是这般非凡的。如此想着，再看段煜平日里那些捣行径，竟像是在看着那人的小时候一般，凭空多几分有趣来。

章总没说完的话原是“太医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但他好歹捺住话，没将话讲来。

李牧简直懒得同他理嘴。

“给你弟弟去一封信，让他回来过个年罢。”

这情形直持续到王宝湘怀上时，李牧怕她劳累，是不肯再叫她帮什么忙，反倒是又请了位丫照料着。王宝湘彻彻底底闲下来，便每日都在廊下安一把躺椅，晒着听先生讲学。

，将日过成了一家人模样。

二人这段时日常打，一来二往地早已熟稔，因而听到对方讲大实话，李牧倒也不觉得唐突。他笑着将目光转向红透的天，“这天红得倒像是要下雪了。”

“哎哟，可不是么！”

“段老王爷的可有好些？”

她听得久了，愈发觉得先生讲课时的模样光彩夺目，完全看不他不足这一病来。堂上有孩童顽捣，先生教训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哪有半分传闻中病秧的影。

那人听了一笑，：“嗨，哪是我要给先生送，这不是寻少爷家书中叮嘱过，只得照么！”

段超跪在卧榻跟前，听过这句话，内心只觉酸楚不已。早前他爹一直不肯让二弟知晓他卧病一事，段超明白那是为什么。他爹年轻时也是带兵征战的将领，二十余年前上虞一战大梁落败，王都南迁，从此国之不国，昔日的泱泱大国如今只得偏安于淮南面狭小的地域中。对此最为痛心疾首的，应当就是他爹这

说到堂上捣的学生，自然就要说一说段煜。这小长了一岁，沉心学习的劲没多长，倒是愈发非凡起来。堂上但凡能接的话必定要接，不能接的，也要想方设法打断先生话，段寻一教训他吧，就立时哭丧着脸喊小叔：“小叔您快回来哟！您待先生好好关照煜儿，先生就是这般关照的，您快回来看看罢！哎哟！”

如此情形一直持续到大寒前后。原本是除旧布新，赶年集，备年货的闹节气，段王府中却颇为肃静。老王爷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这日午后好不容易醒转过来，便将大儿段超唤到跟前。

李牧心想：你就喊罢，把你小叔喊回来最好。

虽说是常被戒尺关照着，段煜脱的仍不曾有半分收敛，“姥爷说男孩就要脱些好，我小叔小的时候比我还顽，长大可不就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