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面有山，西面浅草野溪，南面环湖，城中又有河纵贯而过，可说是山丰富，供百姓们游的地方不可谓不多，但若论最受百姓青睐的，还要数三月三游仙人湖。

三愿……段寻睁开，见方才着自己许愿之人此刻亦正低合掌，一副虔诚之极的模样，看上去既纯良又恭俭。段寻盯着他不自觉看了一会，直到见他睑微动时才重新闭上，将未许完的愿望在心底念过一遍，方才不缓不慢睁开来。

人大抵都如此，牵扯到在意的、要的人和事，便想要不认真都难。

仙人湖地南都城南面，湖清澈，湖中央有一湖心岛，那岛与寻常岛屿不同，乃是于底。此湖最为清明，几可见底，游船至此，便能自上看见湖底沉沉缀着的岛山，岛上颜葱绿，偶有几抹红贯穿其中，虽说都知那是草，远远看去，还是不免错把其当作中山绿林。

段寻亦停下手中动作，静静望着中岛山。

段寻被他闹得无奈，只得照闭祈祷状。起初原本不抱什么认真心思，到双阖上时，却又禁不住虔诚起来。

段寻已记不清他最近一次认真的祈愿是在什么时候了。幼时倒是常常许愿的，登祭祖，庙堂礼天之类的场合，他闭上，合掌就是愿武艺此般单纯幼稚的愿望。及至如今，似也说不清是从甚么时候起就不信这个了。在战场上，他亲见过前一刻还在念叨着“老天保佑”的年轻士兵，下一刻即被利箭穿膛。

一愿家人安康。

众多游玩的船只自二人舟畔经过，船上的人大都惊叹于中景致，并不如何留意他们。

二愿北方战事早日平定，山河太平。

“幼时与我爹一同划船来此，见了这中岛山，只觉辽阔不已，比那陆上的山不知大多少。如今再看，却又觉得远不如记忆中那般雄伟。”

“我爹还在世的时候，每年三月三都来。之后就不曾来过了，今日算是一回。”

“都说在此许愿灵，好不容易来一趟，别白白浪费了机会。”李牧自船边转过，自顾自将段寻两手执起来，带着合到一，便对他：“许吧。”

李牧划船动作缓慢慵懒，全凭段寻认真。船到了湖心，李牧索直接停了动作，趴在船沿上往下瞧。

“幼时常来么？”

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信的。但不信归不信，人活一世，总有祈盼。段寻自非识破红尘的超脱之人，他以尝活于世，哪怕是对生死看得比常人平淡些，却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亦不祈望牵挂几个字去。曾有几番历险时浑浑噩噩地想，如若就这么死了，到底还是有几分亏的。他这辈想要的不多，一家人安康，一社稷完整，若是下死了，便一样也没见着，生生世世地落了一场空。他如此想着，又几番从险境中脱，全须全尾地活到如今，与人一同在光山一叶扁舟中许下多年不提的愿望。

便

第16章卷十六此生愿

传说此岛是湖中仙人的游玩之所，颇有几分灵气。故而百姓们游船至此，都要合掌虔诚祈祷一番，愿家人安康，升斗太平之类。

晨雾至午间才迟迟散去，四周环绕的青山这才揭开面帘，远远望去，湖光山相辅相成，天光云影倏尔转，倒真是叫人心旷神怡的一副好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