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多少吃一些垫垫，等段将军回来再一同吃罢？”刘老总担心错开了饭对他不好，于是每每言相劝。李牧嘴馋，到了晌午时分，看到香气腾腾的吃也有些饿，便拿手拈起来吃一嘴过过瘾，完了十万分不舍地止住，对老厨娘说：“张嫂，还是把饭菜放回蒸笼着罢，我再等等段寻。”说着自己先端上两盘菜，也不顾刘老搁他后念念叨叨的，径自把已经锅的吃又放回蒸笼温好。

“原本还能多存几文钱，被你吃也吃穷了。”嘴上这么说着，逢段寻散朝晚的日，老厨娘照将饭菜摆上桌，李牧却又不肯先吃，一定要等段寻回来。

段寻便把这层理讲给李牧听，言语间颇有几分他过去哄段煜的味，不料李牧这货是个难哄的主儿，本不吃他这，笑嘻嘻地不是说：“看着你吃饭才香，这个把月都吃胖了，这不都是看你看来的好胃么”，就是耍氓似地：“那你晚上留下来罢，有人在怀……”

有的时候学生不听话，李牧就吓唬：“看见后面打盹的那人了没，他手劲儿可比我大不少，你们吵得他睡不好觉，当心他发火揍你们。”

休朝的时候段寻便上午也过来，早间他送段煜来书斋，顺便买两份北市早间的茶带上，与李牧一同坐在书屋的廊下当早饭吃过。

“为何他可以在先生的课上打瞌睡，我们就不行？”

久了段寻也说他：“太晚你就先吃，别等我。”他清楚李牧的作息，晓得他有睡晌午觉的习惯，平日里吃完午饭在院里书房溜达半个时辰就犯困，回屋躺下，能一直睡到太西斜时候才醒来。他夜里睡不踏实，听刘老说似乎是有梦魇的病，常常半夜醒来，不知梦了甚么，就闷闷地不肯再睡了，这些时候就全指着下午睡一觉好好补补。如此一来，段寻散朝早时便还好，若是散得晚，路上再被其余事情稍加耽搁，回到书斋就很晚了，李牧等着他一同吃完晌午，便已是半个下午都过去的光景，哪里还有时间午间休憩。

奈何孩童大小的年龄，总是听不话里的要义，便各自嚷着说：

……

段寻心中只觉得好笑，他闭着其实并非是在瞌睡，而是闭上双目，靠一双耳去听李牧，那声音不喑不亢，不疾不徐，似夜间竹笛，旧梦萧声，使他想起初见时李牧朝他走来，便从此走他的视线中，使他越看越觉喜。

李牧讲课时他在书屋最后支张板凳坐着听，颇有几分登堂室的意味，看得以往只敢在廊下蹭课听的王氏胆儿也大起来，跟着搬张板凳坐书屋。李牧对此没甚意见，倒是把一群学生给新鲜坏了。半大的孩童总是免不了人来疯的病，见段寻坐在后，便一个个闹起来，课上叽叽喳喳地聒噪个不停，反是平日里总不肯消停的段煜，见自家小叔坐在后，竟奇地安静下来，装好好学生的模样装得十分用心。

堂上还是闹得很，李牧正抓个打的杀儆猴，以明师威之时，便听段寻在后吭了一声，众学童与他一起看过去，看到那青年人正板着一张脸，抄手靠在后墙上，一副瞌睡被吵的凶神模样。学童们这才

“那先生讲课就不吵么？”

段寻之前是没想到这人原来还这么贫，及时言止住他：“我看你今夜是不想睡了。”

反倒是比方才更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