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障既去，此地再无异象，只是行走在草木间，偶然能见到几座坟茔，虽都荒芜了，却也不是无名无姓的野坟。

碑上人名历经风雨打，已然看不清了，却也能猜来，是有与镇上村民沾亲带故的人，曾在此地为他们立了衣冠冢。

不单是为了看看那地方还有没有什么异象，也是因为母蛊所指正是那个方向。

步步为营到内，却不见机关布置，只得一扇普普通通的石门，门内透烛火微光。

“你早已不是佛门中人。”昙山终正搭理了他一句，便是这一句话的功夫，手底已翻转结印，佛指一引，突有金光佛像从天而降，佛像非是实，而是一人大小的虚影，稳稳罩住边涌澜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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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言人间苦，但苦的也只是人，天地四时，自然往复，没什么苦楚。

现下僧人却面安然，在坟前垂眸合十为礼——既仍是人非佛，总难免有错的时候，然而错必纠，罪必承，也是他的修行。

母蛊指向的去在山之中，昙山却也知养蛊之人想必不会仍留在原备茶相迎。只是事已至此，即便明知以涉险，也总要去探一探。

“…………”昙山并不接话，只往前一步，反将挽江侯掩在后，中予他，“当心，它不是人。”

二十六年过去了，垮塌的山石已重新长满草木，难再想象当年惨象如何。

山不算陡峭，可也无现成的山路好走，两人穿林越石，终在半山腰寻到一方石。

“涌澜，万事小心。”

挽江侯将僧人挡在后，当先推开石门，便见一老僧盘坐在石室中间的蒲团上，仿佛正在垂目吐纳。

挽江侯信手一拂，气劲过，清风扫净一坟前石碑。

“你果然知这个名字，”老僧抬起，语气竟极是和蔼，却不是对边涌澜，而是对昙山说，“师兄……你师父跟你提起过我。”

昙山听得挽江侯笑语反问，回过看他，便见前人粲然一笑：

“上有伤的又不是我，你先顾好自己吧。”

“……夏秋？”挽江侯早已刀在手，说话间已手腕轻转，长刀看上去仅是横于前，实则周上下，每一都守得密不透风。

“生、老、病、死，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僧人负手立在野草荒坟间，淡声续问，“众生苦，人间苦，若仙境为实，你可愿去？”

“那尸障中的景，普通人见不到，老衲自能见得，”老僧也不在意昙山穿他这幻的虚实，竟开门见山，认下了山镇上的冤孽，“看去你长得跟你师父有些相像，今日细看一看，却也不像了。”

尸障之中，昙山也曾以杀止杀，却终不可行。虽已度化满镇冤魂去往彼生，但到底添了一分罪障。

“仙境若没有你，我去它吗。”

十二

“…………”

“……涌澜，”昙山行过佛礼，抬受了一下母蛊指向的去，转首望向山之中，突然问，“你可信有仙境？”

“不知，见为实吧。”挽江侯摇了摇，心说我以前还不相信有鬼呢。

作者有话说：

“槛内槛外，一念之间罢了，”老僧仍自岿然盘坐，面上却笑了，笑赞，“哦，金刚罗汉法……能将这门护法诀使得如此轻松，师兄收

行至山脚，果见那山早不复低饮的匹形态。

“……仙境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