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戒刀向不开刃，然而囚龙断发，那戒刀便随之浮起一抹寒影。

妇人面上已没有泪，中亦似喃喃自语，只把一个接一个磕了下去。

边涌澜心知这是幻境。

挽江侯伸手，佛便也伸手——

因为是幻境，是幻象，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对，钱！”年轻妇人哭得双目赤红，几要血来，闻言却又急忙去拉他们的胳膊，只是终究徒劳，“我有钱！钱都给你们！求你们救一救……”

“我若在场，必会救你。”

妇人埋跪着，只说了一个字，便见有佛影乍然浮现：

她磕下一个。

再磕下一个。

“我从未造孽的孩，死得惨不惨？”

边涌澜前已没有什么妇人，只有一焦黑的人尸，不辨五官的脸缓缓抬起，也不知是在问人，还是在问佛：

“我，我还怀着孩，便是我们有错，可孩没有错啊！他才四个月大！求你们救救他！”年轻的妇人仅着单衣，几是袒怀，边涌澜本未使劲盯着人瞧，可听她这样一说，再凝目打量，果见女腹微隆，有在。

“救救我的孩，救救我娘，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可是一场人祸看到此，即便明知幻境有诈，到底不忍见她磕得破血，终迈步走到妇人前，弯腰去搀她。

边涌澜对着前一焦尸，面上并无惊惧神，只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了半天，却终句不成句。

修得比别人家上不少，”一位看着肚里有几分墨的老者指，“这石砌的院墙可以隔火，何家占地又大，左右不挨着人家，不会连累了邻里……只是何家这次算是完喽。”

“……你都看到了，”妇人轻声低语，慢慢抬，柔声问，“你说，我死得惨不惨？”

那金刚罗汉法在边涌澜幻境时本已隐没不见，此刻却又突然现形态，虚虚笼住他的形。

“

“何家小是不是门走商了？”提到钱财生意，老者突似想到，“他这成亲还不到一年，可怜家里就了这事儿。”

挽江侯握刀柄，缓缓举刀。

“我……”

“也不知这火是意外之灾……还是人祸，”老者边站着另一个老，想来和老者认识，低声慨，“要说这有钱人啊，就是容易遭人嫉恨，唉，作孽啊……”

这一搀还真搀住了——妇人碰不到别人，却能碰到边涌澜，甫一接，两人形俱是一顿。

年轻妇人中的呼救声渐渐弱了下来，许是知已经没有用了，双膝一，跪倒在地。

“救命啊……”

“…………”

可是若不说什么，他恐怕就再没办法张嘴了——

焦尸拽着挽江侯的袍，贴着他慢慢爬了起来，双手摸上他的咽，只是因为隔着一层佛影金光，迟迟难以掐合。

“救命啊……”

“你……”

“我吃斋念佛的娘，她死得惨不惨？”

“…………”

“……我会救你。”

有街坊大娘心柔善，一句话没说完便掉了泪。

影随动，挽江侯举起刀，佛影便随他一起举起一柄戒刀。

焦黑的尸爪攥住边涌澜的袍角，语气倒不如何凶恶，仍是柔柔低问：

“可惜……”

“何家老太太倒是虔诚，听说天天吃斋念佛，保佑她儿在外走商平平安安，可惜……唉，有什么用啊……”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