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涌澜方要谢，又听老和尚：“小施主莫当自己是客，寺中可随意走动，不妨事。峨眉山中清净，灵气纯澈，若无要事不如多住几日，把彻底将养好了再启程。”

佛说：放下。

峨眉天下秀，华天宝，凝翠叠绿。寺中有一溪活，逆而上，了后山门，便见曲径通幽，一条小路石阶和缓，蜿蜿蜒蜒，也不知通去哪儿。

，才发现自己竟这么容易泪——

梵钟不急、不徐，沉稳端穆地，一声连着一声，从山下遥遥传来，乘着晚风薄暮，遥遥攀上天际，回在群山之中。

但终是什么都不肯再问，默默下中意，拿过外袍穿整齐，笑了笑：“走，我们去谢过此间住持。”

他想问他，狸会想我，那你呢？你会不会想我？

又想问，要不你把狸留给我，有它陪着我，兴许就没那么想你了。

昙山陪他走了大半个时辰，见天将暮，终于声劝了一句。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半步，沿路走了片刻，便已在山中。挽江侯离了山路，循声来到溪边，随着溪漫无目的而行，见满目青翠，山烂漫，偶有小兽跃林间，到溪边饮嬉戏，许因在这不杀生的人间仙境里呆久了，见了人也不大惊慌。

“我没什么事，只是躺松了骨，有些气闷。”

钟声再起，亦是十八声响，声声都似佛问，问他最虔诚的孩：

只怕念起了佛，便放下了人，断了一条因果红线。

暮渐起，溪上浮薄薄的雾，两人隔着一丈之距，片刻相对无言，却又在下一刻，同时抬看向天边——

十八响后，钟声暂歇，昙山重垂下眸，开了心识观想，望向自己的指端。

“他还活着，这峨眉山中他不敢来，待你……”

“涌澜，你还未好全，莫要走得太远。”

昙山想，待你回京后，并无需挂心此事，他既曾是我师门中人，贫僧自会善后，却也不知为何没有把话说全。

“夏秋那老儿也不知是死是活，”挽江侯想到落人手的囚龙，冷哼一声，“待本侯回京……”

挽江侯一时无言，只觉这话自己不便作答，却见昙山颔首行礼，代他应：“便劳烦了。”

五日不眠不休的追行中，僧人心中未曾片刻有佛——他不敢有。

红线尚在，却不复千里之遥，延一丈便到了，系在另一个人的指尖。

普贤寺的晚钟敲响了。

不一个人难吗？

昙山许与此间住持有旧，又或天下佛本就不分你我亲疏，那老僧人慈眉善目，待人极是和气，先不必多礼，又一字一句为边涌澜讲解温养魂魄之法，最后笑言：“小施主无需多虑，你这魂魄本就较常人凝实许多，命格更是万中无一的富贵吉祥，老衲看你此生定平安康健，无苦无忧。”

若愿意放

他本想说，待到回京向天禀明西南王的所作所为，再带齐兵去找那两个老儿的晦气，却又想到昙山多半不会和自己一起回去，剩下的话也就不想说了。

边涌澜走了一圈真气，只觉上没什么大碍，随意动，翩若惊鸿地掠了去，在溪中捞了尾活鱼上来，掂了掂，又轻轻放回到溪中，可见也是手闲。

但现下这线已用不到了——

寺名普贤，庄严古朴，前殿有香客人语，后殿却只闻鸟鸣禅声。

“你可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