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和尚跟得上——爬山涉水，他都能跟上，只是不知为何，一介chu家人偏要死pi赖脸，非跟在别人shen后不走。

边涌澜路过山中shen涧，在河边汲了一nang水，没好气地与僧人dao：“大师，你也太烦人了些，莫要以为我好说话，你再……”

只是无论好话赖话，他都没能说完——幽谷shen涧，liu水湍急，河上架了一座吊桥，本是方便山民来往，此刻却突然tiao下一个人来。

边涌澜目力好，话未说完，shen形已如电疾掠了chu去，人影方才入水，便已被他捞了chu来，足点急涧中的礁石借力，一个起落便回到了岸上。

“…………”

落水的是位妇人，约么四十来岁，面上十分木然，似还没回过神，既无惊吓之se，也没什么得幸被救的喜意。

她本是一心求死，被人救回来，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大姐……”

边涌澜shen上半shi半干，见这妇人浑shenshi了个透，方yu除下外袍给她披上，又见那位明明shen无长wu，连包袱都未背一个的僧人，不知打哪儿取chu一件僧袍来，为妇人披在了shen上。

“小伙子……你现下救了我……”

妇人shen披僧衣，却得不到半分空门清净，心中早打了一个死结，木然与救命恩公dao：

“……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我大女儿，难产死了，未留下一男半女……小儿子前年成的家，想着家里穷，怕生了娃不好养活，便随他爹去城里讨个活干……”

妇人面上已无悲意，平平淡淡几句话，向恩公jiao待了家中惨事：

“他爹惹了惹不起的人，被人打死了，他一时气不过，想为给他爹讨个公dao，失手杀了人，被砍了tou……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妇人的泪早已哭干，只认了命，漠然dao，“他媳妇是个好孩子，不能跟着我守一辈子寡，我送她改了嫁，已了了心事，可以去了。”

“……大姐，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边涌澜说完，却听妇人dao：

“哪有家……我没有家了。”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人没了，屋子还在——怕的也正是屋子还在，本是一家四口，守着一间小院，虽是清贫了些，然而一日三餐，cu茶淡饭，留下过多少huan声笑语。

“大姐，我孑然一shen，没有地方可去，借你这儿暂住些日子行不行？”

“…………”

“你不用怕被人说闲话，”边涌澜这时倒想起了跟着不走的和尚，只觉他终于派上了用场，拉过僧人dao，“他也没有地方去，也得在你这儿住下。”

“怕人说闲话……”女子一路默然无话，现下却竟笑了，苦笑着摇toudao，“我连活都不想活了，还怕什么闲话。”

于是边涌澜带着一个和尚，便就在这木兰山脚住了下来——

妇人娘家姓姚，夫家姓李，被叫了半辈子“李家的”，如今只被这非亲非故的青年唤作，姚姐。

“姚姐，我看你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边涌澜住了几日，便自在地当是自己家似的，抱着一束不知打哪家讨来的秧条跨进院门，扬声问dao，“我们一起zhong架putao可好？”

“…………”

妇人手中举着一只feng了一半的袖guan对光打量，闻言跨chu屋门，默默走到青年shen前，比了比长短，dao了句：“倒是正好。”

恩公有求，求一个住的地方，还求她为自己zuo一shen衣袍。

但她又如何不知，他真正想求的是什么？

他救得了她tiao河，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