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还没穿整齐的张之悦，到了这一刻，对于可能被发现这件事，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老早就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搭电梯上楼，向护理站人员确认了病房号码。

“……学校呢？”

他可以轻松游曳在同侪无伤大雅的玩笑之间，可是一旦跟张之悦的关系面临被揭破，他发现自己本还没准备好承受所有风险。光是前这些素不相识的学生他就难以应对，更别提熟识的同学、老师、朋友。

叔叔则是一脸尴尬，生地向他示意。

那天他从材室回到教室，不再多时间打理，还是无法掩饰狼狈的模样。白制服上的皱褶和灰尘，明明已经洗净又

手上的刀了一下差削到指，张之悦不晓得他妈妈是什么时候关心起学校的事来了。

“跟之前差不多，不用担心。”张之悦也没抬，不假思索地答。在酒店工作就算生意再差，也比领基本工资的工读生得多。

从学校搭公车可以直达市立医院，医院周遭的生活机能发达，随可见店家和摊贩。张之悦下车后径直走向医院门，又中途折返，到摊位上买了一些当季的果。

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松开捂着的手，搂住张之悦的肩膀，将脸埋颈窝，说了对方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

写登记表格，把球拍装塑胶篮里合力搬走，也不过五分钟的事情，对谢明睿来说却像过一个世纪。

妈妈气不大好，看起来有烦躁，指着他手上那颗梨指指说挑得不好，应该要挑黄一、肚脐再大一的。张之悦削到一半停下动作抬看她，她才停止碎碎念。

张之悦瞥见他微微抖动的手，心想他想说的应该是我去烟。尽母亲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而患病，还是不足以让亲近的人下定决心戒掉烟瘾。

“阿悦，你来了。”妈妈楞了一下，换上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气。

病房位在后栋十几楼，张之悦对建筑位置的印象已经有模糊，毕竟距离他上一次来探病有好一段时间了。以前排休的日他都拿来跟谢明睿一起读书，但自从两周前的育课以来，两人完全没说过半句话。

近来他跟谢明睿的关系降到冰，成绩也跟着落到谷底，上课完全无心听讲，原先的动力消失得一二净，要不是冒着被退学的风险，他连学校都不想去。并不是因为成绩不理想，也不是想躲避同学异样的光。

材室的门板被大力关上。天平终于失衡，其中一端重重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病房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还在向男人大声抱怨医院的伙，两个人听见他开门的响动，同时转过来。

病房里只剩张之悦和妈妈两个人，他提着果坐到病床边削了起来。

动一下，心脏飞快动着压迫住腔。

“我到外面透个气。”像在逃避什么似的，没等他回应，男人就直接走房门。

“对不起。”

多谢支持,后面还要再一小下,鞭狠一糖才甜嘛。

脚步声逐渐远去时他长长吁一气。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