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么？抱歉，是我疏忽了……”

“你觉得这门亲事不妥么？还是怨我没事先跟你提？若是后者，我确实是离开地字营前才听童帅提起的，所以才想着到京城后请你帮忙拿主意……你是我唯一能全然以命相托的袍泽，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最重要的挚友。若你真不看好，我虽极想早日成家，也无论如何会推掉这门亲事的。”

是他错了……早从一开始，早从对一个不解世事、不识情的人动心，便已注定了落空──可笑他却还自以为是地误会了三年、一心将对方当成了情意相系的恋人，却不知每回鱼雁往返时竭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情意，在收信的人而言都不过是袍泽情谊的延伸。

望着那双仍旧困惑而担忧地凝视着自个儿的，尽前人的眸光是半瞧不平日凌厉的温和，他却只觉得像是正生生剥离他的自尊他的矜持一般无比刺痛，一时竟是连直望也无法，却是自打彼此相识以来一遭有些狼狈地转开了视线……偏生旁的人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见他别过了、还有些执拗抬掌轻捧起他容颜，是对上那双竭力压抑着情绪的眸、解释：

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作多情……打从一开始，他们便一直是兄弟、也仅仅是兄弟，再没有更多……天祤会想着他、惦着他，会如以往那般对他言听计从，却不会像他那样相思骨、魂牵梦萦，更不会像他那般为了“彼此”的情而决意终不娶，仅单单守着对方便已足够。

还亲’，想来也亲不过如此吧？”

对天祤而言，不论是别前的抵首缠绵、又或是方才缱绻悱恻，都不过如同曾经的六百多个日一般，是数年前那夜承诺的延续、亦是又一次的抒解望、彼此抚罢了……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所以才会想当然耳地将对方的那句回应当成了两情相悦，就此误会了三年。

顿了顿，见柳靖云犹自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眸间更隐隐带上了几分说不清、不明的情绪，齐天祤就是再迟钝也发觉了对方的反常，不由容一暗、又：

在他自以为温存、自以为心，且全未着寸缕、而连一丝防备都未曾留存的情况下。

──那一年，当他因突如其来的离别而在冲动之下同天祤表白、脱说“我喜你”四字时，听着的天祤虽回了“我自也是的”，可话中的涵义却不是他所以为的那般……天祤以为他的“喜”不过是停留在友谊层面的情、不过是对彼此袍泽情谊的表达，所以才会那样毫不惊诧、毫不迟疑，甚至可说是理所当然地回了那么一句……因为早从一开始，对男女情事无比懵懂、亦没想过两个男人也能缠绵燕好的天祤，本就没想过这世上还有男男相恋这回事。

而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的。

他言词真切、目光诚挚，对柳靖云的重视与在乎已是溢于言表，却偏偏不晓得自个儿每说上一句，便等同在对方心上划下一刀。

说着，察觉到怀中难以抑制的轻颤，对自个儿的残酷全无所觉的齐天祤已是略加收了环抱着对方的力，并自探手取过锦被、近乎呵护地裹住了怀中人全无一丝遮蔽的躯。

“我打小便一直十分向往那有妻有、圆满和乐的生活，所以才会一听童帅提议便想着接受─

因为柳靖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