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中所见的是自己的大徒弟，持着金箍，沉默不语，朝他走来，心中所想是那猴或一将他打死，或将他送别的妖怪中，转念又是黄风岭猴挡在他上，猴喊着他师傅，他右手举起了禅杖要劈下去，左手抓住了右手不让他动弹，右脸狰狞，左脸角嚅动，念着净心咒。他用金箍将自己左右手铐在了一起，扭成一团，无法再松开。

猴却不顾三藏在些什么，他在和尚面前立定，也不知要说什么，忽：“和尚，你要随我回果山吗？”

内那颗龙珠内丹因受不到他原主人的气息在燃烧，是蓝冰冷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三藏难以想象与内丹相隔如此之远的小白龙会落成何等模样，而前的猴却一动不动，半晌才：“爷爷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念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白骨上多少痴男怨女情，全汇聚在了猴一人心中，怂恿着他，向三藏一步步走去。

不舒服起来，只想要回到自己果山，要将那和尚也一带回去，不然就少了什么一般——其余妖怪是谁，他不知，神仙佛祖是谁，他也不知，世界之大，他底就只有那一个人，齐天神通，他也只愿施展给那人看。

专门应付猴的那个三藏在潜意识里翻了个白，恨不得凭空生第三第四只手来，活活掐死那个猴。他恼火的要死，恨不得此刻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冷静的那个自己上，专心致志念净心咒，而猴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挑衅他的耐心，此刻却又看着他不说话，抿着，乖巧的很，仿佛刚才那句只是三藏幻听一般。三藏忍着怒火又说了一遍，猴眨着，恍若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睛。

三藏无可怒，他自小便被教导了有妖怪会吞凡人七情六，而除妖最畏惧便是遇到这妖怪，吞他们内心的情，而后报复到他们自己上，法意曾敲着他脑袋：“不用孝敬老，也不用老，谁知妖怪会不会化成老模样来引诱你”，他也无什么之情/，若说要有，无非也是自己亲生母亲那段往事，而恨与怒，从来未在他心底真正扎过。

“我他娘又不是桃……阿弥陀佛，你这猴盯着我看什么。”三藏几乎是从牙齿中挤了这

第29章遇故人

他不恨那些妖怪，他怜悯它们，但他也不同观音一般，宽容妖怪，将它们带回去，各自所用，他超度它们，前世恨今世仇一笔勾销，化作魂魄再回。他偶尔显的恨与怒，往往随着妖怪魂魄一起，灰飞烟灭。

他现在意志从未有如此定，也从未有如此混，一个怒意中烧视世间万为敌的自己，一个冷静麻木默念净心咒的自己，还有一个勉分一丝神来，回答猴话的自己。

“你先去找你的师弟们——先将小白龙带到为师边来。”

很好，三藏现在又要多分个自己来应付猴。

只可惜那最后的怒，落在了三藏上。

三藏心中念着冷静。

非常不理智、像是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的觉，以抵债，人诬告，放三千，妻被夺，孩儿投河，家母枉死，妖怪人，凡人世所遇烦恼太多，一层一层叠加在他的冷静之上，刺激着他，教他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