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安静有秩序的将前面的宅井井有条的收拾来，他握住她发看了看，大火中她如缎的青丝被烧去了一大半，末梢还打着卷，轻轻一拈就化作了焦灰。

已死的尸不能放太久，幸而她腕上一直着他送给她的臂钏，可以护她。

院里井然有序准备晚餐的下人们在某一瞬间忽然听见了房里桌案被掀翻的声音，但是很快，那声音就平息了下来，好像刚刚的异响只是人的错觉。

李秋元心态已经有崩，李纪宛死了，她已经没法再以平常心看下去了。

之后微微仰起，靠在了她的腰腹上，像是有些疲倦，神有些空茫，又很邃。

床榻一圈围上了铃铛和红线，上有符篆。到时辰后，他两指拈着帖在烛火上一引燃，然后请上了引魂幡。

加上傅瑜在内，两条人命没有了，历史的轨迹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她又低看了看，画面里他抱着李纪宛的尸坐到了天黑。

屋里的蜡烛无声的燃了半宿，他的渐渐僵，肤上浮起一层细碎的冰，他动作不甚协调的从怀里拿那封从火里抢来的信。

李秋元发现他的视线定定的看着魂幡空白的背面，不知他是不是因为业务生疏了不知该怎么写。

李秋元倒是窥屏窥的很清楚，她现在真的觉得他的神方面有些问题，因为他上一秒中像蓄着一场风暴似的一脚踢翻了铺陈符纸的香案，下一秒就恢复平静的坐在了床下。

又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

幡上用墨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李秋元只看清了第一行是‘回耀紫微，曲映九幽’，最后一行是‘度长夜魂，上登朱陵府’。

那个旗一样的魂幡很快迎风招展的飘立在李纪宛的上空，上面的黑字迹隐隐自上而下亮了起来。

后宅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一片焦黑，再也看不本来面貌了。

这个空间已经不知不觉间扭曲崩溃的很厉害了，一片漆黑的虚空上更多的划过紫的星，那应该是这条长廊尽崩溃的碎片。

“我会有办法的……”

其实魂幡的背面要写的只是她的生名和八字。

剩下的内容她没有细看，对这些神神的东西也并不兴趣。

但他对此一无所知。

信很长，详细的记录了很多事情，甚至在末尾颇为哀怨的提了句，‘我成亲以前总以为他千好万好，谁知新婚还没月，他已经收了丫通房，你看到这个千万别生气，我今天已经问他要和离书了……

他不知她的名字，不知她的音容，不知她的生辰。

但他手中的笔却没有放下，好像还有什么内容没有写完。

她怀揣着那尊被她扔掉又捡起的树脂雕塑，抬看向了天空。

他甚至不知她是什么，来自哪一，是一株通了灵的？还是一株草？又或者像他一样是从其他五坠人间的一缕元神。

等到夜万籁俱寂的时刻，他才静静起了，铺陈黄纸，朱砂雌黄合研，写了一张帖。

魂幡很快失去了光亮从空中掉了下来，他的笔停在空中，无所适从。

有关她一切的一切，他无从知晓。

他替她把发末梢细致的修剪了一下，然后松松挽了起来，再轻轻拭掉她脸上的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