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北穿着单薄的官服站在冷风里，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他心里在跟着吴椿的惨叫一起发抖，但他愣是不曾移开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友人在冰凉的砖石地面上、在百官劫后余生或者津津有味的注视下反复受难。他想如果写奏本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他应当跟吴椿换个位置……

这一场风波，没想到皇帝竟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和了个稀泥，就这么过去了。他没听秦理的话，可也没责怪他，没用秦理的新政，但到底把旧党恢复的那些停了，可以算得上一桩胜利。看到这结果大家都说天威难测，但赵知北腹诽也许只是这少年天事到临又想明白了，更也许只是看了看那天的心情。

应着去了，赵知北裹被坐起来，把窗推开一条小，眨了眨透透气。他这一病几天，想来吴椿应当走很远了，老师应当也还照旧回内阁去当值了罢？

总而言之伴君如伴虎，赵知北闭想了想，想起同年这位吴椿上书前两天，是自己跟他一起去看的座师，一起被留下用的晚饭——又是晚饭。这样一想，他连都没了，只剩下胃里一阵揪。

“你想的真远。”

他睁，往旁边看了一看，不由惊讶：“燕……霜？”

他不可能到生平不发一语。秦理一向当他是最亲近的学生之一，不仅因为他是秦尚书当年收的最后一拨学生，更是知他的。他是的，又有一韧劲，也一样是个宁折不弯，即便弯了也忘不掉自己本的主……

叫人把吴椿抬回家去，又安排了车送他京……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日夜不曾合，转过去他自己便又病了。发烧的时候赵知北是迷糊的，忽冷忽了一的汗，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秋闱的时候，关在号房里，不眠不休地写卷，写完了便两一闭，第二天又让冷风给醒。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了，那么多什么？何不可以埋，孑然就孑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秦理在饭桌上搁下碗筷，看看赵知北又看看吴椿，话还没说来就被吴椿打断：“师相，这次我来吧。”

吴椿后来果然被皇帝当了替罪羊。天在新旧之争里摇摆不定，就拿这个非要提醒他他在摇摆不定的人当个撒气的靶，在午门前跟旧党的代表一起受了廷杖，然后不准停歇地被贬黜京。行刑的时候赵知北也在，他一边想着幸好没人暗示要下死手或者没人买通了行刑的人，一边又想亏得是冬天要来了，不然夏天里这伤可怎么样才能好。

赵知北忽然听见耳边这么一句话炸开，才发觉自己把想到的最后一句不小心说声来了，但这答话不是书童，倒是个熟悉的人。

秦理也有些愣住，倒没想到吴椿这么急切，还要好心提他两句，但那张比赵知北大不了多少的脸上写满了张扬和果决……一去不返和无所畏惧的果决。

曲江宴的酒是的，过了也要被晾凉……吴椿的血也是。今朝吴椿了事，是赵知北替他持，往后等下一个到赵知北的时候，自己大约只有孑然一。

15

兔死狐悲伤其类总是有的，为同类的痛更是有的。吴椿只有一个怀六甲的夫人跟他在京，后来持的诸多事务都是秦理暗中资助，赵知北帮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