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没有铺毯，赵知北方才忍不住陈词了许多，一时心里怦怦。但他也没动，只是低着仍然跪在地上，双膝冰凉一片，等了良久，才听到秦理叹了一气，然后有些好笑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髻。

情分，能拿来求老师的竟也只有情分。他手里拿不什么能贿赂动一国首相的财，也许不别的回报，如果再一次被拒绝了呢？再一次……

“……我不答应你，你就要傻事去。”

赵知北摇

“我衣服脏，回也脏了你的。”

“学生求您——”

赵知北听了便来了兴致：“那我要喝。”

燕霜便。他行动还有些不便，赵知北走过去开了那一坛，一时手边没有净酒壶，随便拿了个大海碗盛了一碗递给燕霜，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满碗。

“起来吧，起来。”

30

实在不行，如果被老师也拒绝了……他就唯有孤注一掷地把这件事到朝廷去这一条路了。

燕霜推了碗过去叫他多吃，他就多吃。吃到一半，赵知北抬看见那边柜上一坛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燕霜：“你还卖酒的吗？”

店里依然闭着门，虽然季家已经搬走了，但里还是一片狼藉。他原来雇的那些人里大厨还在，帮着略微收拾了一番，并且告诉他说原来那个小二还住在附近，还没找到太好的新活计，或许可以再雇回来……

赵知北又低声说了一遍，仰起看着座位上的师长，停顿片刻慢慢低跪在地上。

燕霜说是这么说，但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喝了。

老师亲自提，这一回那与赵知北同门的京尹没再推脱什么，这桩案结得不慢，只是却说既然人是在他门死的，虽然不要偿命，赔钱却是少不得要赔的。

吃饭的时候赵知北跟他略讲了讲狱这些时候外的见闻，但并没告诉燕霜他是怎么才能狱的。他没必要知这个，赵知北心想，他没必要，而且自己也不愿意再重温一遍四奔走的过程，这样两作不知，就好的。

“这些都往后再说，”燕霜看着店里这副样，忍不住心里难过，但他略微想了片刻，还是朝赵知北笑来，“我饿了，你也饿了吧？”

外天冷，屋里倒是炭盆烧得极，得赵知北几乎渗汗来。他有一瞬间仿佛懂得了同僚们上些冒昧折之前往里去时那一副神情，张的，却又有激动的样。七尺男儿，要些轻易不敢为的事情之前，总还仿佛能找回考中士策游街那时候的一血轻狂……

但狱要，他们两个人默契得谁也没多提这事。一段时间没见，燕霜在狱中瘦了许多，人也是脏兮兮的，见到赵知北也不像从前一样喜往上凑，在被拉住衣袖的时候甚至往后躲了躲。

赵知北摇摇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重复了两遍“来就好”，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店里去了。

“赵翰林当我是绿林好汉了？”

燕霜失笑：“哪有酒楼不卖酒的理，自然是卖的。”

燕霜狱那天，赵知北请了假亲自去接他。说到判决的时候他听燕霜说了那数目，饶是一贯有涵养，也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这位黑心京尹，怕是将自己从季家那少得的贿赂都一脑判在了燕霜上。

他被这血涌到脸上的觉得懵了一会，旋即忽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所来为何，眨了眨涩的。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