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蹲在办公室里，对着那株小西红柿生气。

胡岩小声说：“哥。”

罗一斜：“那天有啥事儿？”

罗摇摇。

黑压压一大片人脑袋里，罗一个举手，打报告要求把他调到采石场。

已经几乎把事实挑到明面儿上。罗清楚，今天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吃亏的绝对不是胡岩，吃亏的肯定是邵钧。

几天之后，监区长开动员大会，说清河农场附近的采石场夏秋季恢复开采，需要大量人工，准备从三监区调人过去。

罗说：“没有，没那意思。”

胡岩想了想，突然问：“你不是因为要躲我吧？你真没这必要。”

邵钧急得，黑眉白脸的：“罗你就听我一句成吗！”

植株长得很茂盛，枝杈威风地支棱起来，结一串串无数个果，红红绿绿的。邵钧拧着眉，撅着嘴，把那些熟了和没熟的西红柿一个一个全给揪了，赌气似的，一会儿就把一盆植彻底揪秃……

可是倘若邵钧闹起脾气，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人就彻底甭想在三监区混下去，你是局长公你也没法儿混了，太丢人。

“哥，你别放心上……”胡岩迅速蹲到罗旁，开始说起正事儿，“哥，今天开大会，你嘛一个举手啊？采石场那地方不能去！我告诉你，前年那地方就抬回来一个断的，还听说工地上有个民工让压路机给铲了，可惨了，最后也不知赔偿了没有……你真别去，成吗？”

即使这样儿，也没几个人乐意去，大家都习惯在厂房监区里养着，一个个儿保养得白白胖胖。

罗抬看人，嘴角叼着草，嚼。

罗沉默了半晌，说：“那你也听我一句，监区也苦，危险的，你愿意走吗？”

邵钧忍了半晌，苦婆心地说：“罗，你别去采石场。我是说真的，那地方危险的，特苦，每年都伤几个回来。民工都不愿意，嫌太苦工资太低，那帮人才找犯人去！……你要是为了躲我防着我，你真没必要。”

邵钧：“……”

……

犯人之间搞个同恋，窜个铺，无非就是扣减刑分，拆宿舍，你还能把他怎么着？

罗有儿无奈地闭，脑仁都疼了。他摸了摸自个儿的脑瓢，其实想跟小狐狸说：你小在老心里，没那么重要，咱真不至于的……

采石场的活儿很累，很苦，又是天作业，风日晒雨淋，所以工分上有特别优待，记双倍工钱和减刑分，探亲优先，每顿饭都给吃。

罗淡淡地说：“不用你心。”

他找到罗，问：“你啥意思？”

邵钧问：“我那天抓你窜铺了，在七班人面前让你这大铺栽面儿了，你这算是给我看吗？”

胡岩有儿不好意思，嘴角扯了扯：“哥，那天的事儿，对不起啊。”

胡岩俩手揣在上衣兜里，低着走过来，略显纤瘦的在囚服里晃得厉害。

狐狸有他的小聪明，懂得退，也知轻重

邵钧在后边提着警，特想扑上去一把罗的手敲掉……

邵钧扭望着天边的红云，球突然了，赌气说：“那，我要是调走了，你就听我话不去采石场吗？”

邵小三儿前脚才走，小狐狸后脚就追着来了，竟然也是歉求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