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从车里探：“哪儿发？”

罗一人儿躺在医院病床上，也没个家人朋友看护着。在监狱里住院可不就是这样儿，谁能给你陪床，给你陪夜？

“小同志，快回来！”

监狱规定不允许家属陪床、陪夜，因此重病重伤的犯人住院，都是各人当班的教们去陪，亲自照顾。

老癞斜瞧人，嘴动了动，哼哧了一声。

老板娘跟他对着喊：“你就不能走！快别去啦！”

罗跩着一条不利索的，溜达到隔，瞧另外那位伤成啥鬼样。

赖红兵因为

老癞躺在床上，手背着输，下半40%烧伤，要不是罗危难关扯他一把，把他从火场拽来，他这会儿绝对不可能是个全乎人。

罗呢？

老癞说：“哼，你今儿拉我一把，不怕以后后悔？”

两手也涂了烧伤药膏，缠着纱布，是救老癞时拿手扑火，被火了手指。

罗可能也伤得很严重，可能断胳膊断了，上烧了……

他半倚半靠在治疗床上，一条伸开，护士正在给他理伤。

老板娘喊：“每回下暴雨，西那条路都发，垮河堤，不能从那儿走！”

邵钧那时曾经对罗说的话，你是我的人，我对你负责，你病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哪天挂了我给你收尸，句句都是实话。在清河监狱，就只有他真正能罩着罗老二，而且是真心实打实地挂着这个人。

好心的老板娘追着邵钧的车跑去好几步。

老癞跟罗老二，才算是同一辈人，就连“赖红兵”这名字，都透十足十六十年代阶级斗争的特。

邵钧也喊：“我要去清河医院，我应该从哪条路走？！”

啦！”

“我说你这个人，咋能不听劝呢，不能走那条路！！！”

罗当时被爆炸的气浪掀开，一条嵌去崩碎的石渣，坑坑洼洼，血污模糊，看着吓人的。医生拍了片，说只是外伤，骨没事。

邵钧心里急，工棚那几个犯人七嘴八，当时跟他说的特邪乎，说老癞让炸药炸断一条，全烧伤。

老癞嘟囔：“老二，我还当你是个心狠手辣没人的王八……你他妈的，你啥救我？”

俩人背景都差不多，老城区工人贫民的，在那个动横暴的年代，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往上爬、在上靠争勇斗狠能打能拼混的。罗老二少年时代是从西城发家，而老癞是混南城的。菜市，天坛，永定门，都是他地盘，手下率领一帮凶狠的胡同串，人称“菜市菜刀队”，打架可猛了。

罗也哼了一声，说：“这医院我上回也住过，条件真不错，堂饭都比监区的好，好好养几天。”

罗这边儿完全都不知，三馒会冒着倾盆大雨与山洪暴发的危险，就为了赶到医院瞅他一。

老癞也扯个艰难的笑，说：“成，等老养好了回去，老再跟你慢慢斗，老二你等着的……”

罗嘴角扯不屑的表情：“你甭扯，等哪天养好了回三监区，咱再慢慢来，你有啥我都招呼着。”

罗抬眉，冷笑：“一码归一码，哪天你要惹我了，老死你不稀罕。你今天没惹我，赶上是谁，我都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