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姿态和十九岁那年似乎并无分别，但这一次是在等待自己的四肢百骸化为齑粉。

又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陆僭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被法印折断的肩膊，小臂，然后是指骨。

第49章白骨

陆僭：“师父，左右都是一死，何必。”

他说：“师父，我死之后，蜀山就是人两界至尊，师父便是修中人中的至尊者。至尊的蜀山之上，多一个天帝衣法印不多，少一个仰启渊不少，又有什么区别？”

陆僭的睛依旧清亮宁静，不一丝戾气，却诡异地可以看透人心。

全的力量和法气在膝盖落地的那一瞬间被空殆尽，钝痛挟着冰寒之气离魂魄，上的焦都仿佛轻盈许多

蒙云中抬起剑，斩钉截铁：“不行。为师不能让你——”

蒙云中袖手至此，终于在吾仙坛下拱手一拜。

剑光却升腾起二三尺，从他眉心中挑了一缕灵识，将魂魄暂寄在剑端，向吾仙坛上玉阶走去。

十八岁，司空斛就要拱开泥土，发芽，仗剑向红尘万里中去，成就一番快活人生。

邪火不知在何丛林之中杀伐，烧得烟，黑烟蔓延。

陆僭，是没有话说，也是冷得说不话。

再向下，肋骨盆骨骨悉数折断。

主峰被火得火，不知是累还是，陆僭仿佛虚脱一般，额角掉下几颗豆大的汗珠来，终于拄着长剑迈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符印结千万气焰，画的是风飘飘至，是风郁郁来，丹凤翱翔，火龙徘徊，是以生人之力造云天雷，救蜀山於苦荄。

陆僭微笑着摇摇，笨拙地向后退一步，端详自己的最后一幅大作。

他仰起来，发现今天的漫天黑云血珠之上，其实是惠风和畅，晴空万里。

印，乃是最为稳固之法。虽不能万古长青，但却比仰启渊的锁阵固百倍，大可留待后人。”

可惜他看不到。可惜。

但阿斛却贪凉，夏日里常青梅红豆冰或者冻仙草，地蹲在边上，盼着他吃一。

火云旗被天帝衣带起的罡风得如同秃鹫的残羽，拍开了陆僭的广袖云袍，拍开了玉冠之下柔的长发，之后拍向已经吃不丝毫温度的四肢百骸。

陆僭灵之间存在着极其微小的罅隙，走得不快，甚而有些迟钝，每前行一步，都要停顿瞬息，一气，再细细琢磨下一步应该动哪手指，

司空斛是他生平杰作，若可如愿剥离气，定然是个惹人喜的漂亮年轻人。不阿斛想要成为什么，都已经是那颗蓄势待发的小。

蜀山沦陷，便仿佛一个天漏，八方妖尽数赶来添砖加瓦。

陆僭以指端在空中作画，每多一笔，内寒意就多一分。

“扑”的一声，是发尾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

最后一笔落定，清气砰然自空中落地，猛地开漆黑烈火。

云纹纹雷殛纹从指端伴随着玉白法气光芒悬浮在空中，心腑便如沉冰湖。

见蒙云中撤开剑锋，他垂下睫，握剑的长直手指一松，太微剑应声落地。

蒙云中神一动，猛然抬起长剑来，横在陆僭脖颈上。

他不喜冬天，因为司空斛的冬衣难，也因为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