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阮卿平静地躺在他边，灯光下一张白皙柔和的脸，缩在温厚实的被里，脸小小的，看着像个养尊优的小少爷。

夏家跟阮家一直有来往，夏明之多半是听到了一自己被阮家怎样对待的消息。

夏明之猩红的，雾气朦胧的睛一下在光线底下变得清晰。

如今留下的，是一个从绝望里重新走来的阮卿，看着温柔无害，其实心里早已披挂上的盔甲。

阮卿转过，想问问夏明之，他对于这件事已经很平静了，四年过去，那段被禁的时光也慢慢变淡了，他倒不至于在为这件事再崩溃一次。

阮卿很疑惑。

从刚刚起夏明之就一言不发，安静得像消失了一样。阮卿以为夏明之是安静地听自己说话，如今转过，才发现夏明之比他还绝望的样。

他对于这个母亲，一直都是雾里看，从来不能了解她在想什么。

光线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这还是阮卿第一次看见夏明之这样的表情。

他那个虽然世孤苦，却还活泼勇敢的阮卿，早就被他和阮家摧毁了，尘埃一样消失在岁月里。

他也记得，自己在被禁的初始，拨的那一通电话。

夏明之抓住了阮卿的手。

可这都是假象。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能明白，她那一天，为什么偏偏选择在我房间里自杀了，”阮卿看着天板，大脑里一片浑浑噩噩，一会儿想起阮三小的血，一会儿又想他把自己锁在浴室里，镜上是蒸腾的雾气，“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其实是发病了，自己也控制不了？”

可他转过，却看见夏明之死死地看着他，咬了牙关，睛里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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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是个悍的alpha，是夏家矜贵的二少爷，可其实他就是个懦夫。

当年夏明之被自己爷爷揍得住医院没哭，跟别人飙车肋骨骨折没哭，唯有母亲的忌日里，才会避开所有人把自己锁房间里。

好在他经过漫长的心理治疗已经慢慢痊愈了，否则现在岂不是哭得比夏明之还惨。

他是讨厌脆弱的人。

阮卿不由愣住了。

他当年为什么不多给阮卿半分钟，听一听阮卿到底想说什么。

灯光底下，夏明之的睫都哒哒地纠结在一起，他是那五官很艳的长相

他懦弱的躲避，直接导致了阮卿噩梦的开始。

“你这是怎么了？”阮卿有苦恼地问，他坐了起来，把灯光拧亮。

阮卿叹了气，觉得自己有惨，明明他才是那个倒霉被禁折磨的人，如今反过来还要哄夏明之。

阮卿其实隐约能猜到夏明之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夏明之光是想到这一，就觉得那无数个噩梦就又扑面而来。

“你哭什么？”阮卿揪了揪夏明之的耳朵，“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怕他听见阮卿的哀求会功亏一篑狠不下心，就脆地摁断了电话。

可如今在阮卿边，这样一个本来一个平静温馨的晚上，他却死死地咬着牙，睛一片猩红。

阮卿从床了几张纸，给小猫脸一样把夏明之的周净了，他心里刚刚还云密布，如今看着夏明之通红的睛，那分郁反而被驱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