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红这才注意到，那门外候着的已经不是凌家往日里普通的警卫了，而是真正荷枪实弹的士兵们。

洪莲低声问。

“妈妈……”

而上海，只能在那些尚还壮丽大的华建筑上才能窥一昔日繁华无边的影；余下的，便只有路人与难民杂着的人，空的长街楼铺，以及依稀传来的火药声和偶尔盘旋过上空的震耳聋的飞机轰鸣声，满的疮痍与荒凉。

老远就有军队隔开

洪莲为难地看着杨羡：“杨先生，您看，她还只是个孩……”

“这是在什么呢！”

柳陌红只觉得心下又是酸涩又是恐惧，浑都发冷。

“是，上走。”杨羡看着他，：“柳老板、洪班主、绮罗姑娘，你们三个跟着我走，别去拿收拾的东西了，赶上船，若是再迟些，就算是凌家……也无法全然保证你们的安全了。”

因为有军队护着，人都慌不迭地避开，难民们的脸上带着艳羡与恐惧，看着车从自己旁飞驰而过。

临行一，是最后无声的缄默告别。

立刻便有士兵训练有素地冲上来将他们与后的难民们隔开，护着他们坐车内。

“双儿……”

他发了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怪音节：“你们肯定没见过——”

“日本兵都打到南京了，过了南京城就是上海，赶逃命吧……我们就是从东北逃过来的，你们——是没见过日本兵吧，哈——”

“是去台湾？”洪莲也问。

杨羡一便看见了他，顿时松了气，冲上来拉过他就要往外走：“谢天谢地您没事儿，听到院里这么吵我还以为……先不说这些了，您得上跟我走。”

码并不很大，此时却停留了各式各样的船，显得异常拥挤；但却没有一个人在喧哗，安静的有些诡异。

柳陌红透过车窗呆呆地看着后越来越远的玉梨园，似乎还无法从这样突如其来的分别中回过神来。

码在城南，玉梨园在城北，等坐着车穿过整个上海城，柳陌红才慢慢地会到迫在眉睫的战争，距离自己是何其近。

“班主……班主带我去吧！”

绮罗被吓了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门外一阵枪响盖过了院内的喧哗，柳陌红的心提到了嗓儿上，手心里全是冷汗，直到那门被人从外面踢开，看清了来人之后，他在控制不住地惊喜的叫声来：“杨羡！”

男人后跟着的小孩一手攥住他的衣角，一手握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馒，不知听到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要找妈妈。

临近午时的天光盛而明亮，纵然是在冬末初，也铺天盖地地勾勒整个上海的廓。

“谁知呢。”男人拍着孩的背，鲁地哄着他：“反正……我们是没有那个命逃去了。”

“那……还能走得了吗？”

原本默不作声挤在角落里的戏中突然冲过来一个小女孩，死死地扯住洪莲的衣袖：“班主……求您了……”

“等、等等，”柳陌红挣脱他：“现在就走了？”

他指指绮罗，“不然，像你这么灵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行。”杨羡一咬牙，挥了挥手：“不能再多人了，好，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