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每天比他起得更早，通常等他走到外院时，她已经练完一功了。柳陌红兴致来时便会指她几句，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像是在看着十多年前的自己。

终究是上了年纪，洪莲了两天的船，等脚踩在地面儿上的时候还是的，早早的谢过了杨羡，又略的打了行，便回房去歇着了。

不过等他一推开门，所有的疑问都化为了无言的怔忪。

在台湾的日比想象中的更加恬淡安然。

每餐的吃饭问题也被绮罗一手包办，离了玉梨园的繁杂琐事，她似乎对厨房之事抱有极大的忱，日日变着样地各各样的

柳陌红只得揣着满肚疑惑独自向着那房间走去，回廊曲曲折折的，连成一弯泉的模样。

但这六个字便已经足够了，他总算是松了一气，看着那一如既往的奇崛有力的字迹，低声：“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残如血，将天边的夕照都染成的艳红。

柳陌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望，一宅小小的房间隐在重绿茂叶之中，有些疑惑：“怎么我的房间里班主他们这么远？”

然后就起床在院里吊嗓开腔，照洪莲的说法，“就算你日后不唱了，这基本功还是不可松懈，你这样好的底，说放弃就放弃，多可惜。”

——这分明是他在玉梨园时的房间。

柳陌红迫不及待地接过展开，却仅仅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虽然凌家派了仆人来，但都被洪莲婉言拒绝了，偌大的一个院，全凭他和绮罗每日收拾打扫。

台北的天似乎来的更早一些，路旁新绿芽，探着的意，街上的行人也换上了薄薄的衫。

“……喜。”他浅浅一笑：“很喜。”

背后一轻轻柔柔的女声响起，是凌慕颜笑望着他：“是霄城临走之前特意让人布置的，说是怕你来了台湾以后住不惯。”

“您去看看便知了。”

杨羡带他们去的住离凌家甚近，一门便能在尾巷拐角看见上写着“凌氏别野”的鎏金牌匾。

从格局到布置，就连推在外室的那一堆他喜把玩的小玩意儿，和他从前挂在墙上的十二个油彩脸谱，都和他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杨羡带着柳陌红一直向里走，又指了指小径，对他：“柳老板，您的房间就在前面，我还有事儿，就不陪您过去了。”

皆是陌生的景象，带着西式风格的街与建筑不比上海的奢华繁复，却多了几分别样的婉约与清新。

杨羡呵呵笑着，也不等他再说话，便转走向外廷。

“不过，”她停顿了片刻，又微微笑：“只要你在，他就会回来。”

但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那个他日日思念的人会再像从前一样，斜靠在门在逆光之中看着他了。

“对了，这是中午才到的霄城的信。”凌慕颜从提包里掏一份信来，递到柳陌红手上。

“喜吗？”

不需要再练功唱戏，但柳陌红早已经习惯了天不亮时便起床，这是他多年养来的习惯，即便没有人要求，到了东方天初晓白之时，他也会自动醒过来。

凌慕颜沉默了半晌，“谁知呢……一两年，三四年，或者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