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犊。

柳宁哪能让他躲，手持长剑破风而去，剑鞘钉死在板砖墙上，离贺洗尘只有一臂之远。他俯瞰讪笑的贺长，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臂之远。

“我不想再听你说疯话。四方局会给那名小士记上一功，你收好龙珠，尽快跟上。”柳宁克制地收回目光，冷酷地给抱衡君下了命令，转走，又听三声更尖利的惊叫。

“怀素……怀素……”

【曰夷，曰希，曰微。】

皎皎慎重地诊了脉象，知他只是内气漫散，才如释重负，底浮起泪，哭骂：“龙王也看你不顺。”

没没尾，不知所谓，抱衡君却瞬间心领神会，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没长角，也没变成黄鼠狼，你放心，放心！别怕，我带你去找厄婆看看。”

抱衡君好像被人踩了尾一般叫得凄凉焦急，贺洗尘神志不清眨了下睛，左手被皎皎抓，右手是没用的狐狸。三个小孩提心吊胆地围在一旁，地上的夜叉女昏迷不醒。

忽听三声惊叹，孟拾遗和符家兄妹如同三只没见过世面的黄腹山雀，齐刷刷仰。只见众人龙珠悬，威严的金光驱逐黑夜粘稠的气。

他骤然清醒，发现自己还不知死活靠在柳大仙肩上，顿时起来，惊吓地一把拉起皎皎的手就想逃命。

【能知古始，是谓纪。】

“是龙女。”贺洗尘一本正经地纠错。

他沉在海里，皎皎的呼唤在不可及的岸上，由远而近，被隆隆的海浪盖过声音。

【无状之状，无之象。】

贺洗尘浑气力被符咒尽，右手无力地垂着，痉挛地颤抖，心中又是叹又是惋惜。昔日庄不周伏杀域三千里，何等壮哉，何等辽阔。同样是龙，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另一个，竟沦落到被海怪吞腹。

“老贺！老贺！！”

他看不见光，听不见声，不到实。

“龙……角……”

吊着半气的龙珠倏地化成龙形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贺洗尘的檀中。贺洗尘猝不及防，轻飘飘地往后倒去，苍茫的视网上映照玄衣龙女清贵俊丽的影，片刻后全数散成云雾。

元神消散、腐化，寻常灵早就灰飞烟灭，也就龙神还能拼着一气将魂魄封存在龙珠内。四方局陆陆续续从山川大泽、云山雾迎回沉眠的老前辈，然末法时代，复苏的几率太过渺茫。时至今日，有的光华寂灭，有的行将就木。

“他死了，抱衡。”柳宁冷声重复这句话。几百年来重复太多遍，慢慢也把自己说服了。

黑帮大佬不愧是黑帮大佬，威胁人的路数一一的。贺洗尘打打不过，糊不敢糊，苦哈哈地朝抱衡君猛打神。抱衡君比他更怂，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求救的目光。

墓。贺洗尘只不过早些，突兀些，让人伤心些。

“我允许你走了么？”

可再落魄，那也是移星陆、鼎湖的龙！

柳宁神冷峻，无动于衷，剑鞘半寸，横在贺洗尘前。正在此时，质朴无华的杏枝突然架到柳宁脖上，皎皎眉凌厉，仿佛一言不合

忽然脖一凉，有人摸上他的后颈，轻微了下骨，好像小心翼翼试探什么。贺洗尘瞬间从天灵盖酥到尾骨，乎乎抬起，恰好与一双冷清的竖瞳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