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儿。”贺洗尘不跟他客气，侧过让他们屋。

寓楼，最后站在老旧的木板门前，下门铃。

温固脸微变，毕恭毕敬地说：“不敢去叨扰他老人家。”

贺洗尘不是书生，不是侠客，也不是女鬼，他只是宁采臣手中引路的两盏灯火。

他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疼，颤巍巍地把见面礼（人参燕窝枸杞保温瓶）到贺洗尘手中，便僵地跟个机人一样垂丧气地走小公寓。

贺洗尘折扇一打，气定神闲地在绷带缠绕的右手指尖转了个扇：“小九儿，你好好地隔岸观火，手伸这么长啥？”

原本叫嚣得最厉害的温固此时却跟锯嘴葫芦似的，憋不半句话。他主修符箓，因此十分敬佩恶狗群里的「怀素」，特别在受到他无微不至的指导后，要不是早有师承，真想给他跪下叫师父。

“错！我这叫「若观火」！懂不？”

苏谭心一，仿佛自投罗网的黑熊，无可逃。

屋里的两台老式电风扇咵啦啦地转着，皎皎、孟拾遗和卢彦缩着大长坐在电视机前的板凳上，手里各抱半个西瓜，纷纷扭过看三个意外来客。

飘窗上的金边虎尾兰挂着珠，光透过六角梅薄薄的，散玫红的光彩。双方互相介绍了下名字，便诡异又和谐地一起坐在板凳上啃西瓜看电影。

“哦？就敢来叨扰我？”贺洗尘好奇地反问。

“坐，请坐。”

“…

“温固。”卢彦掀起，不冷不地叫，温固本就失落的心情立刻再低三度。

贺洗尘不知从哪里又找三只板凳，问：“你们是朋友？”

“哦豁！稀客！”贺洗尘趿拉着明显大一号的灰拖鞋，一打开门就揶揄地笑起来。他穿黑背心和军绿九分，随手束起的发髻不很平整，碎发散落在额侧，比前几天见到的神多了几分清的少年气。

“小师叔，你怎么没在城东天桥下算命，我们去了找不着你。”苏观火振振有词地批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不到钱的！”

玄门同讲究辈分和行，反而不重视年龄。从贺洗尘老气横秋的遣词造句以及经常忘带手机的生活习惯，温固臆想中的「怀素」应该是老态龙钟、仙风骨的老大爷，而不是前这个俏生生笑得跟黄鼠狼一样的小长！

其他人瞪大睛吃了惊天大瓜，贺洗尘只是扫了温苏卢三姓人，不期然忆起那个午后颠簸的车中，他和温展鹤、卢霜吵吵闹闹，纵一苇漂过西江，云游郦川百山。昔日意气历历在目，贺洗尘不禁垂目缅怀而笑。

卢彦用勺挖了一红艳艳的西瓜：“我们是同母异父兄弟。”

噫耶，他是不是故人之后，总归有缘分在那。缘分就是兰若寺好端端杵在荒郊野外，夜行的糊涂书生宁采臣诵读壮胆，慌里慌张踏过醉酒的侠客燕赤霞，闯女鬼聂小倩的人阵中。

“小师叔！”苏观火兴冲冲地朝贺洗尘挤眉，攀情攀得那叫一个麻溜。

贺洗尘故作恍然大悟，连连，接着望向沉默的温固：“你是空空散仙的徒孙儿？哈哈，老家伙时常和我抱怨你不亲近他。”

“白开、柠檬茶、果粒橙还是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