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晌无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毫无预兆朝我俯下。

“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别人葬礼。”我说，“十二年前，和我一起车祸的三个朋友举行葬礼时，我还躺在病床上难以起。”

“恨她也可以？”

“叔本华认为要消除人生的痛苦，首要不是断绝生命，而是通过禁与苦行达到生命意志的灭绝。意志消失了，人也就不再会痛苦。由此反推，真正证明你还活着的，反而是那些极端情绪的，那些无法抑制的**发，着只能带来“痛苦”的事的瞬间。”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仍然陷噩梦，没有办法从车祸里走来。”

他站在我面前，双手在外里，青无敌的二十岁，里却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与愤恨。

他可能是第一次听说这理论，微微歪着理了半天。

“……不能释怀也没关系吗？”

商牧枭没有半惊讶，面向我，脸上很平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到行着要与世界和解的观念。要无悲无喜，无怨无恨，要追求内心的宁静，以立地成佛为己任。仿佛怀揣私便是低人一等，恨意就要天理难容。

你们还年轻，你们要好好活。他也看到了这句话，却不知如何才算好好活。

“她的画充满生机，寓意好，看着那些奇妙的颜，心灵也会不自觉平静下来。她把最好的一面给了别人，最坏的一面给了我。”

不和解也没关系，痛恨完全可以，生命是一丛瑰丽的红火焰，这些难以抹消的**会使它越燃越炽，越发茁壮。

“她死的那天，问过我……要不要和她去一个地方。我一直很怕她，她从来不喜我，除了对我发脾气，就是责怪我毁了她的事业，我直觉那不是好地方，就拒绝了。她一下变得很生气，地将我推门外，丢了雨里，任我怎么哭喊都不开门。”说到这里，他哂笑一声，“长大了才知，她是要带我去黄泉，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到了我的心声，语气平淡地接着：“我妈妈举行葬礼时，我不被允许靠近，只能由保姆牵着站在远。因为我爸说，妈妈不会想要见到我。”

分明方才还觉得光温，只是片刻功夫，我又无端冷起来。虽然我与父母的关系也十分疏离淡漠，但也不至于像他这样火不容，我实在很难想象，商禄竟然对五岁的孩说这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什么，便觉自己脸上被极轻地碰了一下，柔的像是带着电，将我知正常的半截都电麻了。

“好，就听你的。”

到了大门，不远便停着我和他的车。他停下来，我也不由自主跟着停下。

我凝视着他的双，一字一句缓慢：“所以，不能释怀也没关系。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轻易从人生中抹去。”

“没关系。”

“人人都说她是病了，她也不想那样，要我原谅她。”他走在光里，声音却冷得要落冰渣，“可她病了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能恨她？”

所以他才想要毁去，毁去那些在他看来虚假到令人作呕的东西。他从小长在父母的责备中，没有得到过一丝来自他们的温情，只有是他的全。

而现在，商芸柔也不再独属于他。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