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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山 (一)(2/2)

彼时,八十八师陈兵闸北,为保全主力,奉命撤到苏州河以南,只留下分兵力镇守四行仓库,没人知里面有多少士兵,只听苏州河对岸彻夜的枪声,比夏日最暴烈的雨还要猛烈。

不知亡国不亡国,上海大约要亡。

徐志怀沉默片刻,迟疑地开:“你是怎么知的?”

自五年前那件事后,他们便再无联系,仅在社场上偶有碰面。

同日晚,一辆敞篷的福特车带着邵家的请柬来到籁达路。

徐志怀只缄默地聆听着那嘈杂且混的声音。

“为什么要帮我?”他又问。

“如果我不答应——”

“谭碧。”徐志怀听的话音, 首 发 地 址 - - - m . e m o s h u w u 1 . c o m 皱眉。“有事?”

投弹。

徐志怀呼一滞,冷声:“他预备派谁来请我。”

“他好像跟日本人有牵连。”谭碧压低声音。“我听说,他前天在家里组麻将局,想拉人伙,等沦陷后建一个新政府,有人推举了你。”

风雨来之际,躲租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陷疯癫的狂

“嗯。”

直到二十日夜,客厅冷不然响起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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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怀收下请柬,客气地一声谢。送走对方,他立刻叫来小阿七,递给她一封信,说:“要是明晚我没回家,就拿着信去找虞伯,虞伯找不到,就去找杜先生。记住了没?”

徐志怀披一件法兰绒睡袍,匆匆下楼接起。

“喂,徐老板……”女人话音慵懒。

那通电话结束后的第六天,仅短短六天。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大场镇陷落,国军全面内撤,日军兵锋直指上海市区。近了,更近了!要再往下,便是连接上海与南京的通要——京沪铁路。上海投七十万兵力都守不住,南京还能守住吗?更别提苏州、无锡、杭州……多可悲,末日与末日,竟还有个先来后到。

“徐老板,你忘了?我有许多的爹、许多的姘与许多送上爹床的妹妹们。”她冷淡地说。“男人嘛,腰带松了,嘴多少也就松了。”

“你们宁波帮的傅爷,前通商银行董事长,你认识的吧。”

“盛杏荪的……”

“可能是邵爷。”

小阿七着信纸,如捣蒜。

他们争相挤灯火通明的赌场与舞厅,从橙黄的房间,从红,好似坡笔下普洛斯佩罗亲王的化装舞会,在极度的狂走到尽时,迎接红死的降临。

局势越来越坏,收音机从早开到晚。家中的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语气急促地传递着各路消息——谁谁谁找好了人,打算乘渡逃去香港;谁谁谁跟外国大使有关系,预备一张机票飞;谁谁谁投靠了维稳会,也就是要当汉

顿悟寺战地夺回来了又失,与之相对,租界墙内的宵禁一改再改,从九时,放到十时、十一时,最后到十二时。

徐志怀应一声“嗯”。

“他们会杀了你。”谭碧打断,压低嗓音。“据我所知,日本人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他们很想争取到你,推你商界代表,租界里也有很多他们的人。总之,你要好心理准备。”

从月初投到月中,?藻浜、走塘战线接连吃,战亡的将士太多,到以亡者的血墙的地步。随着一声声炮击,胳膊与炸得满天飞,挂在落光了叶的树梢。川军不住换桂军,桂军不住就换匆匆到昆山补充完新兵的中央军。

上海一连几日的大晴天,炸弹也一连几天地投。

她却嗤嗤笑一声,幽幽:“徐老板,你可真不懂女人心。”说罢,挂断电话。

好容易从旋转门逃,来到寒气人的夜幕下,又会撞见街上枝招展的女。她们的数量一晚比一晚多,好几次徐志怀坐车回家,都遭到她们的拦截。最大的快五十岁,最小的才十四五,敲打着车窗,脸贴上来,厚厚的脂粉下,一团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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