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处风大,当心着凉。”茗晖在一旁悉心提醒着,雨势不减,疾风阵阵,此处又及易被宫内巡防的侍卫察觉。此刻正值中周部署年后暗中攻打西启的关键时刻,李元旭承担西启宫中内应的角色十分重要,此刻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元旭似未听到般仍伫立不动,他揉搓着左手腕上的红绳,通红眼眸望着黑黢宫门一瞬不移。
这红绳是他自南山华藏寺求来的,世人都说那里求姻缘最灵,他特意斋戒三日,爬过万重台阶,于神明前虔心叩首求来了这几缕红线,又费心昼夜编织,终成一对儿鸳鸯红绳,就盼着能有一日亲自戴在青玉皓腕。
可最后,他终究还是没能把这红绳给他,
去吧,不管是西启还是中周,他都不该作这重重深宫的笼中鸟,他本是寻常百姓家的儿郎,当有自己恣意畅快的人生,他朗月青松惊才绝艳,当作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
只盼经年后天涯明月,他还记得这宫闱叠影中二人曾交织相拥的半暖时光。
不,最好还是忘了吧。
忘了这段黑暗岁月,愿他余生都喜乐安康。
“走吧。”李元旭松开重重捏着红绳的手,眸中泪光隐去,收过目光,转身黯然离去。
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向绮红楼驶去,被雨淋湿的车轮撵在泥地里的声音黏腻淅沥,驾车的孙和对一旁一直垂首的小太监道:“奉书,咱们现已安全到了东街,没事了。”
青玉这才抬起脸来,望着两旁人头攒动的街道,熟悉的市井烟火气令他安心,他嘴角微勾,谦和道谢:“多谢你了。”
“奉书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应做的。”孙和笑着回道。
不多时,马车已到了绮红楼附近,青玉脱掉身上的内宦外袍,孙和语气欢快道:“奉书,咱们快到了......”
可话说到后半段却已变了调子,青玉高兴地顺着他眼眸望去,却瞬间犹如五雷轰顶,瞳孔顿时收缩,身体如跌入冰窖般僵硬寒冷。
绮红楼被贴了官府封条,旁边一排人头被插在长戟上阴森可怖,花妈妈、桃红、春娘等人都赫然在列。
“啊——”看到春娘的头颅,青玉疯了般跳下马车扑过去,却被看守的人用刀柄击打跌坐在地。
那人厉声喝道:“哪来的疯子?!”
孙和赶紧上前搀扶青玉,一边赔笑问道:“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宫里的,怎么也不知道?这绮红楼乃是敌国奸细的窝点,这些人——”他指指身后一字排开的人头,“都是敌国奸细,前些天刚被就地正法,这首级奉皇上之命挂在这儿,就是要威慑那些个敌国探子,休要再来我西启!”
“暧暧,谢谢您。”孙和汗流浃背,担心暴露身份,他赶紧搀扶青玉离开人群。
雨势渐缓,天却依旧阴沉,青玉深一脚前一脚地走着,天地仿佛都在旋转,他感到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青玉实在支撑不住,一口血喷出。
“奉书!奉书!”孙和大惊失色赶忙牢牢扶着他。
青玉艰难地抬手抹去唇边血渍,望着满手血污却突然痴痴笑起来,可悲,可笑,他太蠢了,竟真信了朱明照的鬼话!信只要自己任他玩弄,娘亲便可安全无虞......
畜生的话怎么能信呢?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