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心一沉，他忙跪到榻旁，伸手去摸程珩的脉。

“小孩儿脾气。”程珩轻轻笑了，握她的手，他又咳了一会儿，尹氏接过帕，手抖了一下，不动声地将带着血的帕藏到后。

程珩仰靠在她怀里越发困倦，说一句歇三句。

到老，夫君要千岁呢。”

这可不太妙啊。

程珩的声音越来越低，他阖着，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安静，眉心终于舒展开了些许。

尹氏捂着嘴拼命咽着泪，不让自己哭声来。

“妾不听，夫君还是等好起来再慢慢同我说吧。”

“我留了封书信给你……我走后，你就带着它回尹家……咳咳，你我成亲这些年，苦了你了……”

连日天绵雨不休，雨停时山里雾弥漫，寺院隐没在林间雾里，从山下往上望去，只能间或窥见半角飞檐塔。山下，面黄肌瘦的民瑟缩着挤作一团，推搡着缓慢往城门涌去。

为程珩煎药是他早就惯了的事，早已驾轻就熟。程方面晴不定守在药炉旁，直到褐的药在罐里了两，就要煎好的时候，他再三沉，最终还是取了一包药粉。

“大婚那日，我给你的那个匣，还记得吗？”

程珩将她的一只手拉在自己掌心握住，他气息低弱：“夫人，我有一言，如今也该说与你听了。”

他分明心调整了用毒剂量，绝不至于如此之快就让程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至少能让他再撑上十天才是。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风。城中言蜚语不断，人心惶惶，这厢城外乌泱泱的民看着就到城下了。

隔着缓缓淌的护城河，大实的城门闭，城墙上某个箭哨孔里有利箭悄悄对准了人群。

程方志得意满地踏门来，看见这一幕脸当即变了。尹氏抬起看他，面上两行泪痕已，她轻声：“你是夫君最倚重的心腹之人，劳你再为我夫君煎一次药来吧。”

尹氏暂且无心过问，短短几日里发生的事像滔天大浪，将她往日宁静的日拍得是支离破碎。她疲倦地挥挥手：“你是难得的忠良纯善之人，等夫君醒来，还要再谢你这场辛劳。”

不可能，怎会这样。

程方心中飞快地盘算着，面上一副悲痛绝之，艰难哽咽：“我这就去为公煎药，好教主母知，府中那些吃里扒外之人，已被我尽数找拿下，请主母放心。”

她蜷缩着手指放到程珩的鼻端，睁大睛屏息确认还有鼻息拂在指间。

程方也无心再说下去，他匆匆离了书房，亲自去到后厨煎药之所，路上仆役见到他皆敛容垂手，格外恭敬。

尹氏轻柔地替自己的丈夫捋顺鬓边几缕白发，直了腰背枯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难真是为着这场谣言非议，一世清誉看就要毁于朝夕，程珩受不住这等刺激，怒急攻心这就提前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