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视线逡巡了一番，举起了酒坛。

云荷个虽不算，眉也只能算作清秀，可她神镇定从容，不动声里自有一番理，教人不由自主地依从，婢女们立时随她调度动了起来，公主派来的吴嬷嬷余光扫了一沉默守在院门的带刀护卫们，不敢多言，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将云荷暗暗来的金瓜攮袖袍里，就顺着她的安排去了偏厅。

“小……”

不算大的酒坛都快空了，勉替每一个人都倒上了。

他自己晃晃酒坛，里面微不可闻的声，将军朝外山上抓了一把雪，了坛里，雪很快便化了酒里。

李绪睁开看了那空白信笺一，摇摇。

李绪了，护心镜最里层有一枚钥匙，那是他临行前除了盔甲外唯一带走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候在门：“奉公主谕，请县主府一叙。”

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场后，除了站岗的人，众人皆寻了地方安歇了，将军抱着枪靠在山上闭目养神，明天就是最后的日了，副将拨了块木火里，挨到将军边坐下，从怀里掏一枚信筒，从里面倒一张卷扎严实的信笺，摊开来：“……将军。”

湖岸边的一批早柳芽的时候，风里还有些未散尽的寒意，十里红妆铺满长街，风尘仆仆远而来的江县主，还未来得及洗去一的尘土，便披上了火红的嫁衣，在一众或惋惜或怜悯的注视里，同一挂冷冰冰的盔甲拜过天地，被送了满目艳却毫无喜气可言的房。

“誓死追随将军！”

“弟兄们，来生咱们还兄弟！了！”

江县主凶名在外，她也略有耳闻，此时见了这副阵仗调度，更不敢轻举妄动。

娘微微摇，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初生的日光斜照来，被晃得支零破碎：“过了昨夜，可是该改了。”

守在厢房前从江一路跟来的婢女敢怒不敢言，门开了一半，新妇的贴侍女云荷踏门来：“还不快请嬷嬷去厅上稍坐，县主梳妆完便来。”

娘气，站起，坐僵了的膝一阵酸痛，脚下踉跄了一下，被云荷尖手快地扶住了。

他重新闭上：“不必替我费心。”他早已备好了。

将军仰一饮而尽，众将士纷纷跟随，饮尽盏中薄酒。火焰在一双双冷凝的中动，外面的风雪渐渐停了。

陪嫁随侍的婢们悄悄哭红了，新妇坐在铺满了生桂圆红枣的新床上一夜无眠。

云荷心里一酸，低低叫了一声“夫人”。

副将有些急了，压低声音：“将军，大伙儿愿意留的都留完了的，这是给您的。”信筒和信笺都是经过特殊理的，不怕火烧浸。明日一战，生机渺茫，能留下只言片语也是好的，若是走运，说不定能落在自己人手里。

“走吧，咱们去见一见这位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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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荷安排妥当，这才转去伺候洗漱，见娘已经自己起来了，忙上前接手过来，动作轻柔地替她卸下满的钗环，蘸了调好的温为她篦，娴熟地重新盘作倾髻，簪上了几只素金簪，并一支翠，换了一羽蓝的如意云纹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