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虽是屈辱,可比在俘虏营了好多了。不用饿肚子,有柔软的毯子,温暖的帐房。
不过刁难他的小丫头不出半日就抱着自己小碗便同他窝在了一处,抬着毛绒绒脑袋扒拉他的饭盆看。
“好吃吗?”
她似乎像看不见自己饭碗里油滋滋的羊肉,如翡翠般的嫩菘。眼巴巴地盯着周临盆中的几片青菜叶子,垂涎欲滴。
周临依旧说不了话只是点了点头,见她眼巴巴地模样将手中饭盆和木勺递给小丫头,可片刻之后他又立马反应过来直接用木勺舀了勺汤饭喂饭裴璃嘴边。
小姑娘一愣好似有些嫌弃是他吃剩又沾了口水,周临微微失望正欲放下勺子,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忽的凑上脑袋张嘴衔住木勺吃了下去,还不忘摇头晃脑的咂嘴道:
“嗯……挺好吃,我还要……”
大抵是别人的饭盆里的饭香,小姑娘放着自己桌上的小便锅不吃,乐颠颠地周临喂一口吃一口将他盆底剩下的汤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打那以后刁蛮的小姑娘好像吃了两口汤饭就软了獠牙爪子,像只软乎乎的小猫一样凑在周临身边。枕着他的腿读兵书看话本,瞧累了便一个囫囵滚进他的怀里睡去。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心绪燥乱的年纪,娇软的小姑娘以予了他无限的遐想。
周临时常瞧着春日渐薄的衣衫发呆,趁着小裴璃睡着偷偷地去摸她仍旧稚嫩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去嗅她的发,甚至只是替小姑娘捧一下衣服都会错觉手有余香。
他觉得他自己好像生病了,夜里踢了被子从里面钻出只穿着薄薄白色里衣的人,露出小巧的脚踝,削瘦的脖颈,漂亮的锁骨……
这是一段他刻苦铭心又如白驹过隙的时光,短暂又美好成为他往后深宫岁月里唯一的光亮,反刍着那些不见天日的黑暗。
他晓得那丫头爱极他的皮囊,喜欢他似猫儿一样傲娇的霸道,又似小狗一样忠诚乖巧。
她给他寻来文人先生的长衫圆袍,带他去沙丘河上看落日,带他骑马在大营中驰骋不顾守卫兵士的阻拦一路狂奔上响沙山上俯瞰珈蓝。
“阿福,以后我教你骑马好吗?”
阿福是裴璃给周临取的新名字,他开不了口小姑娘不知道他的名字,本是同她的大笨狗一样叫来福。
可小姑娘又觉得这样好看的人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不仅要有名还要有字。但她学问着实浅,想不什么好名字,于是便唤他阿福。
周临听见她的声音没有回应依旧紧紧抱着马前的小人儿,适才从军营里冲出来马跑的太快他吓得伸手抱住策马的裴璃,闭着眼一路颠簸直到马停下才敢睁开眼。
裴璃歪头问他,初春的响沙山春光正好,风正盛,吹乱周临的思绪。
“喂……我和你说话呢……”
小姑娘哼唧道,感觉身后的抱着她太紧了,那么的用力让她感受他的存在好像小小的自己嵌进了他的胸堂里,亦或自己原该便属于那里。
裴璃想到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十二岁的小姑娘脸颊有些热。
可是……她还没和爹爹讨阿福呢……
“阿福……我……我和你说话呢……”
她赤着脸颊磕巴道,以为身后的人一定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周临依旧不应她,从腰间抽出别在那里已经有些蔫,让马颠散了些的野花束递到小姑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