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的心脏突突地，楚州也有府兵，但绝不是驻扎在卧虎峰，也绝不会拥有那么锐的装备。就算是驻军调动，可瓦寨是匪，怎么可能混正规军的编制里？这是要什么？

成败在此一举。

“……阿娘你不知，我见了军阵！真正的军阵！能打仗的那！阿哥们好厉害！”

应了，装作全盘听信了的模样，又旁敲侧击着打听他们近日忙些什么。二人风，没说什么，阿远见得不到什么信息便寻了个由退了去。

“来，阿娘给你药。你是从山上下来不成？”阿远拉着阿毅坐下来嗔怪。阿毅难得在母亲边会这样的关，叫阿远哄着将这段时日的见闻一一讲了。

**提问，钟杳是谁？有人能想起来吗？

“是是是，要不了几日了，成败在此一举，夫人等我回来！”焦有常果然吃她这，哈哈大笑。

“啐，你且忙你的吧，我只是舍不得阿毅。”阿远知焦有常喜什么，故作了是心非的模样。

*1自《笠翁对韵》

近日不知是什么原因，寨中忙得很，兵丁练得越发勤，一波一波地往外带，却没见回来，焦有常整日不着家，一旬也见不着他几面，虽不必与他虚与委蛇，但也因此探听不到什么消息。阿远边打理着家务，边在心中思索，是什么引起的这变故，与柴房那位有关吗？阿远不由地有些焦躁，又暗自安抚自己，好继续装作全不知情的模样。

阿远回过，门后的小儿郎长得极快，距上次返家又蹿了一截。“阿毅？怎么了？”焦有常嘴上不提，心中仍是更喜儿郎的，阿毅自小便跟在他边，跟着习武跟着事，俨然是作为寨主继承人教养，回家的时候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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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榻上挲着指上的茧，云衢的话对她不是毫无影响，这两日她总想起旧日时光，她曾极力逃避去回忆旧日，过去的她越鲜活，现今的她便越死寂，刺得她麻木的心发疼。焦有常总觉得生米成熟饭，儿女都生育两个了，她的心也该落下来扎下了，可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是谁。

焦有常自当她舍不得，耐下心：“最近事多，我也顾不到你，苦了你了。”

*钟杳的名字：刘长卿《送灵澈上人》：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青山独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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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叫阿远，她的名字叫钟杳，二十岁加冠有字归远，她的家在楚州城里，有她的、对她寄予厚望的父母，有志同合、相视莫逆的友人，寒窗十余年，学成文武艺，她有自己的理想与信仰。她不是谁人的妻、谁人的母亲，她只是她自己。

阿远走近了些拍拍他的，温柔地问：“你阿爹都带你上哪儿了？瞧瞧，得手上都是伤，我可得说说他。”

她是被焦有常拐上山的，因此焦有常总怕她逃走，而她瞥见寨中的武与冶炼工时便知她走脱不得了，他们在山里的事是见不得光的，若是不从，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她了很长的时日，从初时的闹腾慢慢变成妥协顺从，叫寨中上下都信了她已认命，慢慢地也在寨中有了些名望，平日里替焦有常打理内务，也帮着算一算寨中庶务的帐。而焦有常虽喜她，但从未有一天放松过对她的警惕。她心里清楚，也从不急躁，只默不作声地看，悄悄地试探，耐心极了。焦有常风算不上严，有些机要事偶尔也会透给她，他不在意她知这些秘密，只要她不了这寨，知多少都无妨。

阿远牵着阿毅走里屋，问向焦有常：“这就走？”

阿远一愣：“你爹带你去曲州了？”

“没事，我长了，让阿娘看看我。”阿毅一个笑脸。

“阿娘……”十岁的小儿郎躲在门板后期期艾艾地唤她。

“不啊，就在山里，前那个卧虎峰，里有个军营，我都不知离咱们这么近！”楚州尚武，儿郎们都这些，说起来的时候两放光，又讲起铠甲、武多威风，是，挑着大人们与他讲的只言片语学给母亲听，“……寨里的阿哥们也在里，我瞧见了。”

了夜，阿远反复思量焦有常、祁成海和阿毅的话，总觉得等待了十余年的机会近在前了，她的心从未动得这般活跃，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腔里来，她住心，犹豫是否要顺应这冲动。他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于她也是一样的。

阿毅缩了缩手，试图藏起来：“山了，伤是我不小心的，不怪阿爹。”

“阿毅！走了！”外焦有常同祁成海酒足饭饱，唤上阿毅，便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