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有唯唯诺诺地应了，瞧着天不早，便与曜一告辞了。

“哈。”方鉴笑了一声，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闷，“大人怕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二十余岁穿上的绯袍吧？要说幸，谁先谁后呢？”

方鉴与云衢之间剑弩张的氛围仍在，那气场叫人不敢近前，朝臣叁叁两两散了个净，倒把她俩留在了最后。

胡大有：“履霜，不是我多想，可如你我这般家大业大，谁的背后没有宗族呢？哪个族里没有隐田隐呢？真要查起来，谁家里又经得起查？”

“咳咳！”卫杞赶忙咳了两声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话题，“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既然大人也是认可清丈的，又为何不能与小娘联手呢？”圆又问，她并不完全知晓她与方鉴之间了什么问题，但她却见过云衢自苦，心疼万分。

胡大有闻言收声讪讪。

云衢看了她们一，她们叁个早年也是陛下的剑指旧臣的前卒，可岁月转，哪能想到她们也有一日会成为被革的旧臣呢。她：“倒也不必那么张，依着陛下的习惯，现在提起只是提前的预演，总是要吵上一阵的，也不是今日提了明日便，改日我再与陛下聊一聊。你们仍是自己的事便是了。”

“楚州，太顺利了。叫陛下小看了清丈的难度。”云衢叹了气，楚州新政是她主导的，她再清楚不过，“但楚州顺利是因为楚州豪族与官场因着谋反被连起，在全新的土地上耕耘，自然再简单不过。”

云衢冷静了一些，拂袖转，向外走去，不想方鉴却是跟上了。左右无人，方鉴戏谑的声音从后传来：“大人，我幸不幸，您不清楚吗？”

云衢叹气：“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又哪是一家一族的自我约束能止住的呢？清丈并没有错，只是这时机不够好罢了。”

方鉴退朝时的话又响在云衢的耳边，她变了脸，喝：“够了！不要提她了！”

云衢心中郁气散不去，一整天都不得劲，下了值便早早回了家。用了饭不久，曜等人便来了，她们来与云衢议一议清丈的事。

“这竖，我瞧你骂得对，谄媚事主的小玩意也在朝堂上对你我大呼小叫，也不知陛下看中她什么了……”

“你我都知陛下的，她想的事，谁都挡不住啊……”曜皱眉。

云衢听了这话，心又是火气，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上了桌面：“那就全吐去！你是缺那钱财吗？陛下什么脾气你还不知？早晚的事！早些吐去早些脱离系，免得叫陛下厌弃！”

云衢咬住牙，握了拳，没有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往外走。方鉴落在后，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睛。

了门，曜先是关怀了云衢一下，她是知方鉴与她曾有师徒之宜的，闹到现今这幅样，她也不知症结在哪里，只能宽一二。

胡大有面有难，云衢瞧了她一，问：“怎么？”

待到厅堂重归寂静，圆走来，替她收了打翻的茶盏，瞧着她困倦的面，轻声劝：“大人莫要忧愁了，咱们氏族里断是不敢那般猖狂的。”

云衢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也不是很愿意就方鉴多谈，曜便不说话了，倒是胡大有仍是不依不饶地在骂方鉴。

“这……”胡大有犹豫地，“范相的新政还未完全落地，陛下便想清丈吗？这会不会太急了？”

“就方鉴今天说的那事，你怎么看？”曜接过话。

圆叹了气，退了下去，留云衢自

立之年便连连晋升，私下里对她的非议也不少，说的最多的便是她投了卫杞缘，了君王的裙下之臣换来的晋升之阶，但还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讲。

“不是她想清丈，是陛下想。”云衢定地。

云衢了额角，问：“说吧，什么事？”

云衢笑了笑，涩声：“不能了，我与她早便分扬镳了。更何况，她家在她中举之前不过几亩薄田，而我家呢？哪怕是祖父再叁束，氏难就不是那富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