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

暴雪天气本就难行，加之永安帝的临时召见， 导致他们发的时辰较之原定的又晚了二刻，开路的侍卫首领为了在天黑之前抵达第一个临时的落脚驿站，有意加快了行的速度，不料却因此损毁了一辆载着行箧的车。

季路元探长了手臂去够右手边的包袱袋，恹恹撩了撩，“没有。”

外间领队的侍卫首领不知何时来到了车前，“前方就是离京的最后一城门，年关将至，守城的校尉查验严格了些，可能需要您亲自下来一趟。”

“我只是……”

“你先坐好，我去叫他们送些来。”

她的语调里罕见地带了些刻意挑衅的骄横张狂，“我已经骂了很久了，你现在才发现吗？”

“我知。”季路元往盆中添了些，又将布巾湔洗过一遍，自顾自地撩起她的襦裙，替她敷着膝盖上的淤

◎季路元无意识地呢喃，他只是想让她有更多的……选择？◎

孔嬷嬷上了年纪， 不适宜同北上的队伍日夜兼程地倍而行，季路元遂在私下雇了一辆车， 又安排了两个近卫和栗果陪同，只让他们放缓速度量力而行，无需顾虑时限，能在年节前抵达平卢就好，是以此行郁棠边便只有栗桃和泽兰两个亲近的使唤。

郁棠垂眸与他对视，“没错，骂你呢。”

季路元将木盆放在她边，撩袍蹲，挽起袖，取来一条净的布巾浸湔洗，“这地方炭火不太足，你今日就别沐浴了。”

栗桃心细，在众人安顿车时便提前去郁棠休憩的屋里燃了炭熏了香，待到季路元将人打横抱屋里时，郁棠被那香甜的气息蕴得一声喟叹， 忧悒了一整晚的半月这才些微亮了。

第46章 选择

郁棠问他，“不是说让他们送来吗？”她看着季世手中的木盆，“而且我以为你说的是沐浴的。”

他湔好了布巾，就这么摊在掌心里，囫囵去郁棠的脸。郁棠那掌大小的面容登时被他盖了个完全，随即也被摆得左右晃，她忙不迭握住季路元的左臂稳住躯，忿忿的话语隔着一层漉漉的布巾瓮声瓮气地传上来，

才起的话就此被打断，季路元动作一顿，“好，我知了。”

季路元勾笑笑，“嗯，下次可以直接骂声来。”

说话间季路元已经替她完了脸，右手下移，顺带着将她的脖颈和耳后也了一遍，“军营里都是这么梳洗的，也没见谁整日里脏着脸。”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烁灼，季路元抬看她，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想什么呢？在心里骂我呢？”

他终于将药油拿到了手里，倒于掌心搓后才去她的膝盖，形状姣好的薄抿成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张了张，

季路元替她解下大氅， 转了房间， 不过眨个的功夫复又归来， 却是自己端了一盆冉冉冒气的。

那行箧里装着的若是寻常的件倒还好办， 偏生又是一些自郊庙之中拓印下来的上古铭文， 季路元作为队之中唯一有决策之权的钦差大臣， 城归车不过半刻，转又被人请了去。

这倒是句实话，从他们屋到现在约摸着也有一刻了，房中却依旧是个不冷不的温凉景况。郁棠暗自撇了撇嘴，心这驿馆的温度就和季某人此时的状态别无二致，一副要死不活的蹇涩样。

“季昱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如此这般反复了四五次， 直至亥时三刻，一行人才磕磕绊绊地抵达了止宿的驿站。

也不知是否是天意，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他二人都再没能得到个安宁清静的独机会。

他说话的语气较之白日里终于正常了些，郁棠于是攥住他的袖，旧话重提地问他，“季昱安，所以你这几日到底为什么在生气？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记得……”

“季昱安！这样梳洗能净吗？小都比你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