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她说完这话就又小跑起来，叮叮咚咚的铃铛声不多时也再听不见。

郁棠被他措不及防的变脸吓得一个哆嗦，

“阿棠，再叫我一声哥哥。”

[……瞧见了。]

“皇后娘娘要见您。”

“上给我从这里离开。”

——哦，原来只有他才是‘哥哥’。

“我听到了，我上就走！”

……

再后来，徐玉儿因病死，郁棠迁冷，郁肃琮对她的欺辱愈发肆无忌惮，永安帝便在某次议事之后随提了一句，只他为皇长，理应多多关照幼妹。自此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侵了郁棠的生活。

说来也是可笑，过去的数载间里，他近乎疯狂地限制着郁棠的一切，可今日的掌心吻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红衣宦官皱了皱眉，“公主，才们都是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会伤了公主，公主还是乖乖同才们走上一趟，莫要让我们难。”

“不过话说回来，你平日里都和季路元一起玩吗？”

“哥哥，哥哥再见！”

为首的红衣宦官冷声开，尖细的嗓音在一片幽晦的暗淡里仿若淬着毒的鸷利刺，

他极快地翘了翘角，又极快地将那冒的笑意压了回去，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拨了拨郁棠发间的小铃铛，觉心里舒坦不少。

他不声地取下一只铃铛藏在掌心里，继而收回手指，抱着手臂后退一步，语调明明还是淡然平和的，直立的躯却陡然一弯，倏地凑到郁棠前，故意了一个恶狠狠的龇牙模样。

[哥哥，你有瞧见季昱安吗？]

他不再看她，大的躯徐徐背过去，声音寒萧似冰，唯有几度动，

待到下次见面，郁棠却已经知晓了他的份。她站在桥边，试探地如初见那般小声地叫他哥哥，被先皇后旁的嬷嬷厉声训斥后又红着睛乖乖改了，同郁璟仪一样，规规矩矩地唤他大皇兄。

*

“看在你叫我哥哥又跑得快的份上，这次暂且先饶过你，待到下次……”

“还有你，上给我从这里离开，以后也再不许来，听到没有？”

仅只勾着角嗤笑一声，心怪不得季路元那厮这几日的午课总是打瞌睡，原来是将午后小憩的功夫都拿来哄孩了。

郁肃璋扯扯嘴角，他松开郁棠，猛地扬手将人甩向了后方。

后来，郁棠偶然撞见他亲手打死了一个小太监，那浅淡的疏离便尽数变成了对他的畏怯。

“季路元正从金河往东华门来，你走吧。”

“公主。”

“阿棠似乎，很久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郁棠神泠泠，“开。”

他坏心地将郁棠圆的发髻压扁，中顿了一顿，于一微妙的攀比心理，又慢条斯理地问了郁棠一句，

郁棠充耳不闻，不动声地向后退了一步，“本公主让你们开，没听到吗？”

在场众人是一惊，下意识回首望去。

“我……”

……

如此这般过了数年，当他于某一日间猛然意识到，他对郁棠的关心与限制早已超乎寻常时，郁棠心中的畏怯已然无可挽回地转为了对他的恐惧。

“你叫他什么？也叫哥哥？”

郁棠摇了摇，甜丝丝地弯了弯睛，“我就叫他季昱安呀。”

她直直盯着面前的宦官，半月里像是了风雪，“今日不谁要见我，我都……”

“我没瞧见季路元。”

郁棠手指颤抖，双嚅动半晌，几不可闻地张了张。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郁棠，带着白玉扳指的冰凉大手执起她的腕，不由分说地在她同样冰凉的掌心里印下一个的吻。

郁棠急跑着穿过最后一回廊，东华门明明已近在前，她却被三个大的宦臣连同一队锦衣卫迎挡住了去路。

雾沉沉的眸忽然一亮，郁棠惊喜一笑，踮脚看向城门，“季路元！”

他复又垂眸睨了郁棠一，心底尤在一个劲儿地厌弃人家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拖油瓶，手上却又不自觉地□□了两下她发上的小揪揪。

寒风簌簌，天幕晦晦暝暝，黑云几压城。

言罢提着裙摆向外跑去，却是没跑两步又停下来，也不知是想起了徐玉儿的哪句教诲，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后知后觉又有模有样地同他行了一个周全的万福礼。

“没有。”

郁肃璋凝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略显愉悦地轻轻嗤了一声，

冷风起落雪，晶莹的雪糁一朵又一朵陷在郁棠的额发间，郁肃璋抬手将她发的雪拂去，突然浅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