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面太快落了，他才来拉他

大老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没听懂。

全家大小，连昌伟这些孩都去了。一大早，租了外面的轿和车，浩浩的往戏园去，中午饭就在酒楼里吃，吃完接着听戏。

大房的院里是董芳云安排的人等着接他们去。这个事大房也就董芳云知，二说要告诉董芳云时，段浩方还不明白。

段浩乡抓着他的手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上气，不停的说他的事，娘待他的事，让他回来找爹，回段家，还有他上学念书，学好学问了，他小时候习字，娘跟他说等他学问好了，他爹就来接他了，就来接他和娘回家了、

段浩乡一来就哭了，跪在大老爷床前小声叫：“爹！爹！我是饼儿！我是饼儿啊！”

段浩方在外，听着里面段浩乡哭得结，哭得倒气，哭得连话都说不清，翻过来翻过去就是那么几句却说个没完。

老太爷大手笔的包下了戏园一天，不但让老太太带着全家去，还请了一些朋友，分内外两场，女眷们在内院听戏，男人们在外院听戏。

戏，全家都去。

老太太动的稀里哗啦的，要新衣裳，要打新首饰，还让大太太、二太太、段章氏，以及各房小辈在那一天都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屋里的东西也旧了，虽然看着是打扫过的，却看得来这屋已经很久都没人来，也没人关心了。

二知这是段浩方玩的把戏，这钱还是他掏的呢。老太爷也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对他把段浩乡带回来不满，故意罚他掏钱。

段浩方是吃完午饭才偷溜来的，早上他本走不开，因为是他掏钱，安排午饭接待客人什么的都成了他的事。

他也不知自己现在想什么，以前以为等他见着爹了，那就一切都好了。可是现在爹在前了，他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前的爹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可能让他过上好日？

二：“大伯那个样，谁知还有几年活？这个家里不能就你一个人知五弟。”老太爷明摆着是不认的，董芳云这人心好，她就是知了也起不了歪心。就当是给段浩乡留下人情。

饼儿。小时候他刚生下来，他娘说叫饼儿，这辈都饿不着，饼、烙饼、芝麻饼，娘的饼儿吃得饱饱的，肚儿圆圆的。

他领着段浩乡钻大老爷的屋，因为董芳云知他们今天要来，特意给大老爷收拾了一下。不过人已经躺了快两年了，再净也净不到哪里去。之前大太太还盼着他能好起来，两年下来再也不这么想了。

他先去旅店把段浩乡接来，那家的两个老仆还想跟着去，他当然不肯。怎么能让这些人知段家住在哪里呢？说了半天，几乎要吵起来才把段浩乡带来，坐上车到了段家。从后角门去，因为全家的老爷太太都去了，下人们也只是留了几个在前面看门，后面的人他让二调开了。

他心里也不好受，不他说得再多，大老爷也没法跟他说一句。

“我从小……一天都没忘……”

大老爷整个人不像胖的，倒像的，虽然是躺在那里，人却像是在用劲，半僵着，躺也躺不平的样。睛半睁着，却不像能看见东西，嘴歪着，顺着嘴角下来，洇了领下面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