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冯氏也是一怔，可转念一想吴二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就是再聪明可心智见识在那里摆着的，不由得埋怨吴老爷：“她本就是个姑娘家！你偏把男人家的事扔给她！能不害了她吗？”

“而且自由民也不好当，自由民要税，人课税，除了税还有徭役，逢到丁时十之八九要家破人亡，所以他们有时并不愿意当个自由民。”吴老爷举起一手指：“这是一。”

吴二茫茫然。

吴老爷见吴二仍没回过味来，有心要她一两句，于是说：“二丫，明白没？这些人本不算人。是生是死都握在咱家手里，要打要杀都是咱家一句话的事！就是了咱家门，他们走到外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你说，他们有那个胆怨恨吗？他们不要命，不想活了？”

吴老爷有心多教她两句，继续说：“有时这下人的事你也要清楚。她从哪里来？有什么亲戚在这儿？爹娘兄弟可还在？家里有什么事没有？”

吴二自然是不知的，可从那天起，吴冯氏责罚下人时总要她在一旁看着，慢慢练她的胆量，吴大姑娘也常当着她的面训丫，掌嘴打板样样来。开始时二姑娘看到丫让人扇的脸惨叫哭号就忍不住想求情，而吴大姑娘一改平日的温柔似的模样，铁面判官般冷着

吴二一气，咬牙：“……懂。爹。”

吴老爷瞧她这样，仍然不像真能明白的样，从此倒真把这件事上了心。他哄着吴二歇下，当晚就把这件告诉了吴冯氏。

“第二本来就是逃役过来的。不肯被去当兵军队，或者不肯被丁而逃家乡的人也不少，他们更不愿意让人找到，宁愿离乡背井也要在我们这里活下去。因为一旦被找到就是大刑大罪，刺刑都有可能。”

吴二奇怪的问：“……这样的人在吴家，咱家不会有事吗？”

吴老爷笑：“官家的册上都没他们的名字，谁能问咱家的罪？要真到了那一步，是赶是杀是卖都行啊！”吴老爷没说来的是几辈都这么过来了，也没见有事，如今国泰民安，就是要打也打不到他们这里来。

吴老爷握着吴二冰冷的手，心中渐渐着急，难他又看错了？吴二到底是女儿家，胆小也应该。可要想撑起这吴家胆小是绝对不行的！

吴老爷狠：“练！我就不信老天就不让我吴大山痛快！把她的胆练来！人都是慢慢长的，我就要让二丫长成个能的！”

吴二没有如吴老爷想的那样松了气，这脸倒是吓得更白了。

年或灾年远离故土的农人，拖家带的逃荒逃灾，离开家乡落四方。他们没有地就没办法活下去，了村就要登册记名，记个逃民的名分恐怕就要将他们遣回原籍，如果不是家乡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逃来，所以宁愿曲为婢也不愿意到县衙去当个自由民。

吴老爷不甘心，低殷切的问：“二丫，你懂了没？”

吴老爷见她这样，想了想又说：“你心善才会为他们想这么多，可你要记得，这人都是墙草，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背主。不是多么亲近的丫婆，都不能让她们知你所有的事，尤其是跟银命有关的事！有时十几两银就能让一个几辈的忠仆背主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