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明雪霁哽咽着，“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

明睿顿了顿，明孟元赶到近前，低声提醒：“夫还在，家里还有客人。”

明雪霁没什么表情：“脚上有伤，还没好。”

当年她被赶家门时明仲仪还没生，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阿爹，”明素心着声音，扯他的衣袖，“夫要跟我们作诗呢，哪里耐烦吃你的茶？”

明雪霁知他这么说是怕她吃亏，明睿生气时最拿他们弟俩撒气，从前都是她护着弟弟，如今弟弟长大了，反过来护着她了。抬看着明孟元，他比她了那么多，容貌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像母亲了，更多显明睿的廓，可他对她还像从前一样，这个家里，她总算还有一个亲人。

“我的心肝宝贝儿，想不想阿爹？”明睿抱起明仲仪，嘬着嘴逗，慈祥的模样与方才要打她的人，完全两样。

“二弟吃心了么，”明孟元也凑上去，“饿不饿？”

明雪霁默默行礼，低时，看见明仲仪黑溜溜一双睛盯着她看，满是好奇。

“我很好，”明孟元笑了下，“父亲很看重我，让我着茶叶铺，母亲对我也很好，素心也很敬重我这个兄长。”

明雪霁看见他脸上的笑，心里一阵阵恍惚。他赵氏叫母亲，他对明仲仪如此亲，他说明睿很重他，三年的时间，变化竟如此大吗？

，却像没看见一样。上前行礼：“父亲。”

明雪霁低：“我又不跟父亲要药，父亲何必怕。”

“从前的事是你误会了，”明孟元并不看她，“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还回来什么？还不老实在家待着？”明睿皱着眉，待看向计延宗时，立刻又换上笑脸，“女婿呀，她没用得很，给你添麻烦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跟我去后面吃茶！”

明睿大笑起来：“是了，我怎么忘了这茬？你们快去吧。”

明雪霁握住明孟元的手：“你她，叫母亲？”

她至今还记得母亲弥留之际满的痛苦，那时候明睿还在赵氏房里，赵氏说死人晦气，不让他过来。她那时候虽然年幼，可她本能地知，母亲的死跟赵氏脱不开关系，这些年里不为此挨过多少次打骂，她从不曾改叫赵氏母亲，可明孟元，怎么突然改了？

“走走走，别死乞白赖看着，你又不会作诗，瞎凑什么闹？”明睿生怕她也跟过去，推着她往后宅走，“瞅瞅你这脚，一瘸一拐的，尽给我丢脸！”

若是当着外人的面打了她，就是打计延宗的脸。明睿悻悻停手：“去，我有话跟你说！”

他转往榭去，明素心噘嘴，似乎有些不满他这么不给明睿面，但很快又笑起来，快步跟上，周慕便又跟在她后面，明雪霁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影叠在一起，她被撇在后面，她果然是，多余的那个。

满的泪突然一滞。他竟然赵氏，叫母亲？可他们弟两个，从来都只有一个母亲啊。

从那时起，在她心里，就没了父亲。前这个男人，是赵姨娘的丈夫，明素心的爹，跟她，一丁关系也没有。

他从不曾见过这个老实的女儿如此不恭顺，恼怒之下抬手就要打耳光，明雪霁偏躲过，明孟元急急赶来：“父亲不可！”

明睿最先留意的，是她一瘸一拐的脚，脸一沉：“你怎么搞的？一瘸一拐成何统？岂不是给女婿丢脸？”

明睿怔了下，待回过了味儿，然大怒：“放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计延宗沉肩躲过，神冷淡得很：“不必。”

“，”明孟元上前扶着明雪霁，低声劝解，“最近家里事情多，父亲忙得心烦，你别惹他生气。”

他拍计延宗的肩膀，亲得好像从不曾有过龃龉一般：“快跟素心去吧，你们好好玩，待会儿我把茶给你们送去。”

“今天让你回来，是有正事吩咐你。”明睿逗够了，抱着明仲仪坐下，“

扑面一阵凉风，他们走到了正院，大朗阔的两层楼房，阶下摆着茉莉、珠兰，屋里放着冰山，丫鬟们转着风鼓风，一阵阵凉气夹着香，让燥的暑气消失殆尽。赵氏抱着三岁的儿明仲仪坐在榻上，笑地跟她打招呼：“大姑娘回来了，可真是稀客呀。”

握着的手松开一，明雪霁觉得冷，前的一切，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若是三年之前，她还不敢这么跟明睿说话，这三年里艰难困苦，唯一的长，大约是彻底对明睿死了心。

刚到乡下时她曾偷偷给明睿捎信求助，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总觉得亲生父女，明睿应该不至于睁睁看她饿死冻死。可明睿一次都不曾回应。最后一次求助，是她小产之后，没钱抓药调养，淋淋漓漓一直下红，她托城的邻居给明睿捎信，并没有要钱，只是想求几服药，连这个，明睿都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