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被人外贬，再放到琼州，一路上见识得太多，棱角稍稍磨圆了些。

王安石轻笑：“来日方长，韩相何必说这些气话。”

“那这么看着我，虽然我韩某人事确实不怎么地，但善恶之辨还是有的，否则几十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韩琦挪了一下，微笑继续说：“只是我大宋不比前朝。自打太宗之后，便是士太夫与天共天下的国政，可以说是开世间之先，但究其内，无非就是崇文抑武，怕皇袍加之事再次重演。”

韩琦继续说：“赵家对我等文人如此厚，我等自当肝脑涂地，以命相报。你们真以为我不清楚狄大将军劳苦功？真当不知好川之战，我了错事？我都知，都清楚。但我是文臣，我就得将一切不利于朝廷的因素都排除掉。好川之战若赢，狄大将军必定声望大涨，于朝廷安定不利。所以我斩他心腹，挫他名望，即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变相保住他。”

家见

王安石唉了声，他对陆森的‘情’，其实也和韩琦差不多。

韩琦看到王安石的表情，又笑了下，有些风轻云淡的味：“你我两人现时算是同病相怜了。陆真人看我们不顺，不知介甫如何看待陆真人？”

王安石继续沉默。

“我估计要在这琼州终老了。”韩琦看着窗外的蓝天，悠悠说：“但介甫你还是能回去的。若是有天回去了，请代为照顾照顾我的家人。”

来到楼下，王安石看着家已将汤药煎好，正兴奋地往楼上端。

王安石。

韩琦也没有期望他回答，而是顿了会，缓缓说：“但我现在想通了，就是我们错了事，陆真人觉得天不公，便把我们给到这里来了。”

但很微妙的，王安石并不讨厌陆森。

“朝中众臣都看得明白，无论是文还是武。”韩琦嘿嘿笑了声，似乎是有些嘲讽的意思：“我韩琦事确实不地，但那又如何。自太宗起，赵家对我等文人护有加，从立朝到此时，从未有屠戳文臣之举，若是换作他朝，我等两人行径，估计会被诛三族吧。”

看着脸微妙难明的王安石，韩琦叹了气，说：“我被包拯参本之后，大势已去，便托门人去收集了陆真人的情报和消息。这一路南行，我一直在思考着个问题，为何陆真人偏偏要与我们两人过不去！”

甚至他被贬到琼州来，内心中反而有解脱的觉。

他在汴梁时，确实是心气傲的，除了少数几个重臣，他还真看不起其它人。

“为何！”

韩琦被贬琼州，只带了几个仆人便上路了。

王安石不说话，心里极是不服。

这事一般不能随便议论，但这里是琼州，山皇帝远，他们能不能活着回中原还是一回事，说几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也没有人会追究。

王安石惊讶地看着韩琦，中有些不可围住的神。

一年多前在兴庆府筑城时，他可是天天睡不好觉的，每天睡觉，总能看到一群群的士卒，断手断脚，开膛破肚，在红大河的对岸，默默地看着自己。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阵，韩琦突然说：“介甫，我有些乏了，想睡会，你请便吧。”

“也是也是。”韩琦笑：“不如何，若有天介甫重回汴京为官，切记不要与陆真人冲突。”

家人都留在老家。

王安石尴尬了。

他看着韩琦，愁着一张脸，不知怎么接话。

王安石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恨……当然有，还很多。

王安石坐了下来，看着韩琦，问：“这说法……韩相不恨陆真人？”

整晚要睡五六次。

但现在，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王安石站了起来，抱拳告辞。

“恨也不恨！”韩琦呵呵笑：“以私情来说，我恨不得生啖其，可从公事上来说，我倒是佩服希仁和他的。”

“世间唯一真神仙，自有紫气护，我等凡人怎么与他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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