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叶材本就小，比疙瘩娘都得矮小半个，加上她与疙瘩成婚成得心不甘情不愿，自然不会像从前的有福般逆来顺受，直接了当跟疙瘩娘说背不动她。

唉，当初就应该以死相阻止疙瘩娶这个不孝的妇人，疙瘩娘每每想起就后悔不已。

结果好日没过几天就迎来了灾，她不得不跟着疙瘩奔波逃命。

二伯母是日日无他相伴的人，清楚知老的本就不好，这回迁徙无异于使他的更加糟糕，她抹着泪将王宝兴给扶起来。

大的儿们忙着赶路，小的不知事，几乎生拉拽着周母前行。

周母起初还推搡周氏：“累，俺想坐着！”

周氏几乎在哄骗着周母前行。

疙瘩自娶了苇叶后可谓满面红光，疙瘩肯对她好、每顿饭都能吃个七八成饱，苇叶的日既说不上好又说不上惨，在苇叶看来，哪个女人不是糊里糊涂嫁人生然后变老死亡的。

苇叶脾气算好的，但她嫁疙瘩时心里总存着一气，就算没有对疙瘩母表现明显的怨怼，但同样不曾有多少切和真心在。

疙瘩娘看儿每天脸贴冷早就不耐烦，却因为儿正在新鲜上不好发作。

周氏好歹比弟弟们心细，温言细语哄着母亲继续往前走。

周氏看了比她大半个的弟弟，良久才说：“婆婆让我过来瞅瞅咱娘。”

说罢，她就转过去搀扶周母了。

疙瘩娘指着鼻就开骂：“你这个不孝的妇人，寻常好吃懒就算了，下竟不俺的死活啦！”

直到天黑，疙瘩老娘开始受不住。

直到听见后的声音，王宝兴的心神才回归至现实。

即使背地里跟疙瘩抱怨上几句：“儿媳妇年纪小脾气却不小，俺连支使都支使不动她。”

刚发时，疙瘩怀里揣着金银，跟他娘背着家中值钱的东西，而苇叶则背着家中几件衣裳被褥，锅碗瓢盆被放置在竹筏上，全家人尚算安生。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又是疙瘩家。

然而年纪大的老人到底不如年轻人，王宝兴就在赶路的时候跌了好几脚，有几回他明明知该往前走，却始终不受控制违背脑里的意识。

罢了，好死赖活着最好再生个一儿半女，往后孩就是她全的指望了。

每回遇见这情况，疙瘩就开始打哈哈：“她年纪小不懂事，再等两年就好了。”

早年还年轻的时候，王宝兴并不恐惧生死，嘴里说话几乎从不避忌，等到这两年，生老病死反而成为王宝兴最禁忌的话题。

夹在中间有多为难。

不晓得苇叶给疙瘩为了什么迷魂汤，听见她的拒绝，疙瘩居然还能笑呵呵跟老娘说

疙瘩弯腰背了她一段路，老婆就开始心疼儿，张嘴说让苇叶背。

王宝兴自来好，他清楚一日比一日差，恐怕没有几年活了，但他死活不肯承认事实。

因此，疙瘩娘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有时候甚至会想起有福的好来。

疙瘩对苇叶乎不假，然而他在银钱的事上从不许苇叶沾手，换句话说就是防着苇叶，苇叶倒不自讨没趣。

她不喜疙瘩没错，却不愿意为了反抗而搭上自己的命。

层层累积下来，她已然对苇叶不满已久。

如今富裕了，周家再不用依靠王家的接济，本就自尊心的铁锤更不乐意给人留下话柄。

周氏：“娘，再有几里地到了药山，不光能坐着，还能让你吃饱了睡上觉，咱们上就到了……”

瞧疙瘩娘的模样，她好像对苇叶忍耐已久。

如果有福在，必然不会跟自己着，他们母也不至于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