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您在吗?”
严觉的视线看过去。宋思思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姿态,但是脸色很坚定,像是在自己鼓励自己。
“请进。”
她缓缓走进来,走进光晕里。
“对不起,严教官……”
宋思思说她想向严觉道歉,所以晚饭就不和她一起去了。时洛温也没有去吃饭,只是待在教官宿舍的门外焦躁地抱着手臂。她知道严觉当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严觉什么时候回来。宋思思去道歉这件事,刺激到了她。
她松开手,用食指轻轻贴在自己下唇上,一遍遍起唇,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嘴唇启合无数次,始终没有发出声响。直到一滴泪猝然从唇边滑落,时洛温立马动作粗野地蹭去那道泪痕,然后转身狼狈地逃离了教官宿舍外。
道歉意味着结束吗?她希望永不结束。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原谅。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做,她甚至拿不出宋思思的勇气。
一边跑,眼泪一边从眼角滚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空气里。时洛温努力地呼吸着,尽量不去在意浓重的鼻音和嘴中的涩意。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了这无休止地哭泣?在哭什么呢?委屈吗?伤心吗?还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反正,严觉也不会知道她的心情。
……
严觉疼爱妹妹这件事在鹰队私底下也有流传。毕竟沐均嘴里留不住秘密,谁都听到过他夸张地描述严觉有多么在意那个孩子。而且不爱回家的严觉柔情的对象却是家人,也令人感到好笑。谁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严觉取信时的模样许多人都见过,表情确实耐人寻味。
直到严觉濒死的这次受伤,军事医院的医生说他是独生子,否认了所谓的妹妹。沐均直接大脑一空,一时愣住了。如果不是亲生妹妹,严觉这样珍惜的,究竟会是谁?
江子烬也想起了曾经与严觉无意聊的话题,严觉说他的理想型,是可爱的女孩,活泼开朗的那种。他说,感觉那样的人,会相处得很好。但是,他又接着说,他并没有打算和别人组建家庭,共度一生。于是,江子烬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起来,严觉似乎是想起了谁才这样说。不然以严觉展露出的沉默寡言的性格,怎么会说和活泼开朗的女孩相处得好?
那个人是谁?除了沉睡着的重伤的严觉,谁也不知道。就算他醒来,江子烬也明白,他无法过问。
严觉总是把那些信件拿出来看了又看。只有那时候,严觉一贯平静的脸上才会显出心事重重。然后他把那些信收好,收进一个木匣里——那里放着严觉“妹妹”给他寄来的所有东西。
信、书、照片、画……甚至是,一片她最喜欢的秋叶。
——
时云霆在院子里寻找两个小家伙,每次严觉休息的时候,时乐就霸占了他的空闲时间。时乐拉着严觉满世界疯跑,一会儿不盯着,两个孩子就不见了。还好时云霆知道严觉靠谱,也不至于急得焦头烂额。
两个孩子溜进了后院。后院有一个花棚,紫藤挂满了花架,下面是乘凉的长椅。两个孩子被罩在紫藤花里,时云霆只能看到严觉的腿露在外面,时乐的脚摆来摆去。时云霆刚想靠近,却听到他们在唱歌。
时乐唱歌他不奇怪,咿咿呀呀的声音,但是他听到严觉温柔地低声应和。两个人在一起唱歌,时乐教严觉唱,像个小老师一样,每教一句都要问他“哥哥你学会了吗”。时云霆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憋着不出声,而耳边传来严觉很配合地说“学会了”的声音。
他们唱了一会儿歌,时乐又被勾起了别的兴趣,和严觉聊起来。她和严觉说话总是贴在他耳边说,说悄悄话。严觉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时云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时乐说着说着笑出声,然后严觉也发出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