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里腹诽不已，嘴上却只能应是。

“哦……”她，“那你忙吧，我还有要事儿……后来他领人走了，就这样。”

多大的仇怨至于这样？星河仰挂着笑，“嬷嬷分好几等呢，主让我当哪一等？我这样的，最后可以当个奇，教教孩们规矩什么的。”

太下了南炕，走到案旁的青鱼缸前，从那银镀金的螃蟹盖盒里，捻了一撮鱼儿喂他那两尾锦鲤。正宗的红白锦鲤，两尾都是丹，鲜亮的衬着雪白的条，红得有些扎。别说是个人，就是两条鱼，养了四年都舍不得它们挨冻，早早儿搬到阁里来了。有时候

她微微仰起，“六年算发小，十年当然算主仆。活着就得有聚有散，天天圈在一块儿的，除了主才还会是什么？比方德全，太监们才在里一辈。等我役满了，再回过来想东的岁月，兴许您也成我发小了，也不一定。”

于是她真像个老实人，就此窝下来。五拳也不打了，站在一旁琢磨不嫁人没，怎么当妈。

星河怔了下，心急起来，并不因为氅衣那事儿，而是这样的细枝末节他都知，看来这位主爷比她想象中的要耳聪目明得多。

清清楚楚。难只有十来岁一起掏蚂蚁才算是友谊，之后即便十年天天相见，也算不上是发小？这样看来，还是自己比较重情义一些。在太心里，宿星河是实实在在的伙伴，就算他有时候脸甩派，对她从来都不算苛刻。

一句话又堵了她的嘴，真是奇怪，她在面对底下当差的女太监也好，在衙门里支应案提人过堂也好，向来都是她人短，指着鼻数落的。可是在他跟前，连个像样的嘴都还不了，地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脑活络——一个老实人，是没法和想尽法欺负你的人讲理的。

“我底下人不知控戎司在办案，掺合来了。南大人把他们带回衙门问话，话问完了，我来带他们回去。”

然后调转过来，扮成楼越亭的样，笑着说：“是你，这么巧？你什么来了？”

太冲她冷笑，“奇是不上了，当嬷儿吧。”

太蹙眉看着她，“就这样？没问你冷不冷，打算脱下氅衣给你披上？”

然而星河也有一杆秤，十年的朝夕相对，足能像楼宿两家祖一样成为莫逆之，但那是在地位相当的情况下。如果份悬殊，连脚下踩的砖都不一样，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也没别的说法，除非天能翻个个儿。

“衙门里了事儿，我来瞧瞧。你呢？”

走下去，走到栽绒毯中间，正踩在大象的肚上，她面向西，诚恳地打了个拱，“越亭哥哥。”

她是笑得来，太却觉得这女人薄情寡义得很。非要朋友，其实也犯不上。他压着膝慢慢，“好生伺候着吧，要是哪天主不喜了，留你在里当嬷嬷，当到死。”

太看她还是觉得可气，为什么楼越亭能当她发小，自己就不能？于是笑得越发森了，“我真不明白什么叫发小，你给我瞧瞧，到底发小碰面是怎么打招呼的，就以昨天晚上的场面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