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吃饺。”她孩似的，满怀过节的喜悦。冬至大如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绪啦。过去都是绷着的，外合家团圆，里当差的了不起聚在一块儿吃锅，不似和家里人在一起，说话还是得留神。这回也是托了左昭仪的福，那几掌打掉了她冒的心，她静下来思量，先前的确过于外了，有些事还是得放缓。一缓呢，由不得就犯懒，就想好好过节了。

他给她吃了一剂定心，“先沉住气，把公主府的案了结了，我再示意内阁促皇上立后。到时候人选定不下来，皇上为难，我就能趁机谏言，没有十成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

一听就知他没吃过，她笑着说：“我们老家夏天吃西瓜，吃完了把瓜瓤刮净，瓜削了外面那层，把白的留下。然后拿盐打，搁在瓮里压

她懒懒坐在脚踏上，倚着他转看轻启的槛窗，风帘动，那金丝的帘扣着上窗框嗒嗒作响。老人儿有这个说法，说冬至这天晴天，正月初一就没个好天气。换过来呢，冬至下雨，那必然有个响晴的大正月。

“我们家的十锦饺最好吃，什么味的都有。”她掰着指算，“素三鲜的、韭菜猪的、芹菜的……哦，还有茴香馅儿的，你猜我最吃哪？”

他笃定地猜测：“茴香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达成一项共识，太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她脸上的伤痕啊，还是叫他意难平。他缠绵地抚抚，仿佛多蹭两下，就能把它抹平似的。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冬至前一天，那么好的大太，太说：“大年初一怕是要下雨了。”

太觉得两个人好像猛小了十岁，撇开那些谋算计，世上找不着第二个能陪着说无聊话题的人了。他以前偷着喜她，琢磨她的想法，研究她行事的章程，却从来不知她喜什么，不喜什么。看来人还是得多，久了能发现很多以前忽略的东西。

太觉得很奇怪，“拿西瓜饺？咬上去嘎嘣脆？”

星河说信，她心里的人选也是她。一左一右两位昭仪原本平起平坐，可是凤那位太会揽权，八年来右昭仪在这廷中地位尴尬。谁的心里不憋着一气呢，力量悬殊时不得不忍着，一旦地位反超，那就有说了。当然太看中的是无这，她称意的是惠氏娘家凋敝。就如太所说，一位没有倚仗的皇后，基本不能形成威胁，除非她有朝一日能生一位皇来。不过以右昭仪的年纪，希望很渺茫，她虽比左昭仪年轻两岁，但过了三十五，再想有实在太难了。

这示好，她必定顺杆儿爬，你信么？”

什么是狼狈为，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目标一致时不分你我，那同仇敌忾一条壕沟里的友谊，真让人觉温。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多好，太暗暗想，宿家别有那么大的野心，将来仗着宿皇后的排，当个富贵外戚。可惜了，有些事开了，想往回走很难。譬如上驷院养的獒犬，尝过了生的味，就对熟儿不屑一顾了。

“不是，”她摇，“西瓜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