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抄手游廊的时候，迎面几摇曳的灯火慢

韩氏好一双布鞋，给张妈妈看。

“就是要闹大。”傅云英说完，一扎黑魆魆的雪幕中。

张妈妈搓搓手，赶跟上去。

这样也好，这一房的大老爷没了，五小自己得立起来，才能不被人欺负。

竹丝灯笼像一只葫芦的形状，轻巧玲珑，外黏了红纸，里面是空的，留着过年的时候灯。

朱炎掀帘看看天，“差不多酉时三刻。”

张妈妈笑得有些勉，“太太手真巧，这鞋底得扎实！”

“哐哐”几声，门外有人叩门，丫鬟芳岁过去应门。

傅云英站起，“不等了，我亲自去请九哥。”

韩氏忧心忡忡，“闹大了你四叔会不会不兴？快过年了……”

韩氏笑骂，“我的，怎么成了你的了？”

傅云英把布鞋接到手里，韩氏的布鞋是拿碎布拼的，三太太和四太太不会穿这样的鞋。没办法，韩氏力气大，活麻利，但不会细活儿，富家太太们穿的底绣鞋致小巧，她见都没见过，自然不来。

可惜小姑娘到底年纪小，急着拉帮结派，行事不周全，傅老大今年迁坟，过年期间傅云英不用去拜年，房里不能红灯笼。

菖蒲提着一盏灯笼房，门一开，能听到院里风声呼啸，“这是三老爷刚好的，桂让拿来给五小玩。”

张妈妈和朱炎对望一，看五小不言不语的，原以为五小和大小月一样是个和老实人，没想到五小是朵刺梗，看着艳，其实带刺。

张妈妈抬往外看，“是四小房里的菖蒲。”

芳岁打伞，朱炎提灯笼，张妈妈找了件旧袍给傅云英披上，衣裳太贵重，卢氏只给了一件羔羊的，打了就坏了，她不敢拿来。

一路没人敢吭声，值夜的婆看见她们，也没拦着。在得知傅老大还活着时，家里的下人就猜傅老大肯定在外边娶妻生了，现在四老爷把大太太和五小接回来，迟早要闹一场，他们等着看闹。

好显摆显摆，恶气。

傅云英回傅家的第一天，四太太卢氏还没送她什么，傅桂一个送灯笼给她。这是在向她示好，想拉拢她。

傅云英眉尖微蹙，她还以为傅云启到了。

傅云英淡淡：“他既然是爹的嗣，就得担负起我们这一房的责任，母亲传唤他，他竟敢拿乔不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理。”

韩氏拦着不让，“外边那么大的雪，天又这么黑，何必麻烦！等明天吧。”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娘什么都不求，只要我们母女俩能吃饱肚就行。那个九少爷都这么大了，肯定和养大他的人更亲，我们对他再好，也是脸贴人家的冷，怪没趣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桂从小在老太太跟前养大，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小姑娘样貌挑，心气傲，样样比大傅月，偏偏爹娘浑浑噩噩，全家靠四老爷养活。因此她格外不甘心，总想压傅月一。

她给张妈妈使了个，“娘再多几双，我留着送人。”

傅云英接过灯笼，“难为四想着我，代我谢谢四。”

芳岁送菖蒲去，傅云英让张妈妈收起灯笼，问另一个丫鬟朱炎，“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