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英取集会上买的针线帛布，“娘，我买了棕丝、绢布、丝绳、铜丝，过年我们不用去拜年，我在家教您编网巾，这个比织布简单。网巾人人都要，比荷包好卖。”

千家的太太很喜她，想把她买去当小丫。韩氏舍不得把闺女送到别人家为为婢，没答应。

傅云英秀眉微挑，老太太既然反对傅三叔木匠，应该也不会答应让媳妇织布卖钱，看来她得找傅四老爷帮忙。

她拿银签拨油碗里的灯芯，“娘，我们不能光靠四叔养着。我想过了，织布要买织机，家里浅房浅屋的，您要是在房里织布，老太太那边肯定能听见机杼声……”

后来崔南轩得当时的次辅沈介溪赏识，一路升官，家里宽裕了许多，她就没编网巾卖了。

寻常人家的妇人可以针线挣钱钞贴补家用，问题是黄州县家家的媳妇都会针线活，韩氏只会绣几朵桃、几片柳叶，致的绣件她不来，正经的店铺看不上她的绣活，货郎给的价格又太低。

老太太嫌木匠不赚钱，要求傅三叔去傅四老爷的铺里帮忙。傅三叔不认字，不会算账，嘴笨，人老实，既当不了掌柜，也没法账，连伙计他都不来，只能帮着抬抬箱笼，活。

编网巾是上辈学会的，崔南轩刚仕的时候在翰林院任职，官位不，际应酬却不少，光靠他那俸禄本不够嚼用。后来她想了个办法，和街坊家的大合伙一起买铜丝、锡丝编网巾，好的网巾送到铺里寄卖，好歹能挣买菜蔬米粮的钱。她的网巾编得好，样多，加上探娘的名，京师里的人抢着买，不愁销路。

卢氏忍不住眉开笑，听到丫

韩氏一答应下来。母女俩说了些其他琐事，梳洗睡下。

韩氏信以为真，喔一声，给女儿掖好被角，继续呼呼大睡。

卢氏坐在镜台前，解下上的乌绫绣蜂纹包，嗔：“哪用你心这个，松糖吃完了，我让人去县里现秤了几斤山楂糖、糖、云片糕、桂饼，一样一大攒盒，不会委屈英。”

傅云英却睡不着了。

傅四老爷指指纸包，“给泰哥和月留一份，剩下的明天一早都给英送去。”他扭问卢氏，“上次从苏州府带回来的松糖、橄榄脯吃完了没有？”

“我也犯愁呢！不能地，没法养猪……我这把力气没使，只剩下织布这一个手艺了。”韩氏皱眉说，她不想和老太太起冲突，毕竟老太太是她的家婆。

傅云英打了个哈欠，“卫所千家的太太教我的……”

傅老大没了以后，韩氏辛苦持家，有什么烦心事只能和傅云英商量。女儿说话的气像个大人一样，她也不觉得奇怪，穷人的孩早当家，她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老太太不让三叔去揽活——说是不面。”

此时，傅四老爷房里，油灯还亮着。

长条桌上放了一包洋糖，一盒撒了玫瑰丝的糍糕。

※

傅四老爷洗了脚，趿拉着睡鞋走到卢氏后，帮她散开发髻，对着镜里的妻拱手作揖，“怪黄州县人人都夸傅老四家的媳妇贤惠呢！为夫佩服，佩服！”

过了大半天后，韩氏才后知后觉，翻了个，疑惑：“大丫，你什么时候学会编网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