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壳抖了一下，脸上讪讪，不敢多嘴了。

灶房的婆很快把粽送了过来。二少爷忽然说想吃粽，她们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只送几个粽，揭开竹丝攒盒，一槅腾腾的粽，一槅碧莹莹的豆糕、五福饼，一槅松暄油的油蒸饼、千层蒸饼，这些是时令果。第二层则是细巧菜蔬，一盘蚕豆炒苋菜，一盘油炒韭，一盘笋片拌丝，一碗芙蓉雪豆腐，一大罐野菌菇燕窝汤，粥饭齐备。还有一槅鲜荔枝、鲜菱角，一槅甜杏、熟枇杷。

傅云章脸上浮起几丝笑，“不知怎么就忘了。”

颜料画价格昂贵，即使的是傅四老爷的钱，孙先生也不舍得大肆购置，傅家的画很少，颜料只有藤黄、曙红、胭脂、青、赭石几，大小排笔倒是买了十几支，质地绵韧的宣纸也准备了好几沓。

莲壳帮着布菜，嘿嘿笑：“五小不如顺便在这吃午饭得了。”

一转，外间月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傅云英没得选，她不擅长音律，孙先生弹了几首古曲给她听，看她没有任何动容后，建议她学画。

“二哥你真的没吃粽？”

他揭下画卷，走回书房内室，把画挂在北边墙上，端详一阵，觉得光线太暗，又摘下来，挂到正对书桌的粉墙上，忙活半天后，忽然：“倒是忘了，今年我还没吃粽。”

粽除了五甜味馅料的，另有两串没有味的白粽，攒盒当中有一碗雪白细密的洋糖，是用来白粽吃的。

傅云章扫他一。

整幅画只有寥寥几笔，一盘熟透的黄枇杷，几只绑草绳的粽，仅此而已。

傅云章却觉得这幅画颇有意趣，仿佛能闻到扑面的果粽芳香。

傅云英嗯一声，去洗手。一个人吃粽怪可怜的，陪他应个景儿。

外间两面的槅扇都取下来了，坐在月

其实孙先生才开始教她调墨，等她能领会焦墨，墨，重墨，淡墨，清墨之间浅和光泽的不同后才教她运笔技巧。

傅云章，“英，你留下来，陪我吃粽。”

上午日晒院，光线正好，池波光潋滟。莲壳举挑竿，走到傅云章前，“少爷，您看，这画上的枇杷就像真的一样！”

角落里的莲壳珠一转，声：“少爷，这几天灶上大锅里一直着粽，板栗、红枣、柿、银杏、赤豆馅的都有，随时预备待客用的，不如您现在吃？”

傅云英挑眉，鸭、炒五毒、绿豆糕可以不吃，雄黄酒、菖蒲酒也可以不喝，端不吃粽，怎么算过节？而且粽寓意中，读书人这天肯定要吃几个粽讨好兆的。傅云启和傅云泰就是在全家人的注视下连吃了一串糯米粽，直到吃到那个包了北直隶密云大枣的粽才停下筷。

傅云英用淡曙红画枇杷果，再用藤黄和少许青调的浅绿画粽，墨勾画草绳。

悟力，讲究的人家会让族中弟从小学画。孙先生要傅云启和傅云泰从古琴和绘画中挑一样，兄弟俩偷懒，觉得绘画简单，随便涂抹几笔就好了，不约而同选择学画。

既是端即景图，自然要画应景的东西。画上一只浅豆青瓷盘，盘中累累的枇杷果，几个枇杷散落在一旁，角落一串胖鼓鼓的箬叶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