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摊上了一个好赌的兄弟，他把家产给败光了，包括我祖父留给我的嫁妆。”

对她来说，鼓起勇气反抗家人，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范家妯娌拿这事问她，她笑而不语，没有多说。

范维屏叹气。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的痛苦和辛酸，是多么沉重，如今说来，不过是几句话而已。

范家人看到那一箱工笔画，喜不自胜，而母亲和兄弟目瞪呆。

赵善圈也红了，抬起手，轻抚儿的脸。

赵善那时候只有十几岁，她大门不二门不迈，没什么见识，胆小，情老实本分。

他站起，跪倒在母亲膝前，哽咽，“娘，儿不孝，不知您当年吃了那么苦……”

嫁范家后，她怕范家人也和娘家人一样贪婪，借忙于家务，不再作画。

时至今日，赵善还记得那天冲堂屋的情景。

说来有什么用？妯娌们也许会同情她，怜惜她，然后转就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赵善接着：“后来我的画名了，要价更，我兄弟和我嫂怕我嫁人以后不娘家，一边卖画，一边装穷，谁来求亲，就狮大开，要几万两彩礼。我兄弟要把我嫁给我嫂的弟弟，那样我一辈都得听他的话。范家原本和我们家定了亲，见我娘贪婪，老太太气得倒仰，要悔亲。”

直到丈夫逝世，为了养家糊，供儿读书，她才再度拿起画笔。

她画怕了，看到画笔就恶心。

“我知，如果我不嫁去，一辈都逃脱不了兄弟和嫂的控制。我兄弟还是好赌，经常不在家，我娘和我嫂看着我，不让我门。我一边画客商定的画，一边偷偷画自己的画，然后把画藏起来……就为了这，我睛都要熬瞎了……等我攒够一箱画，范家人再来谈亲事的时候，我骗走丫鬟，冲到正堂，把一箱画倒来给他们看，告诉范家人，这就是我的嫁妆。”

“我娘偏心我兄弟，因为我是女儿，我兄弟是儿，凡事我都得让一步。我兄弟把我的嫁妆挥霍光了，我娘不心疼我，还继续变卖田产给我兄弟还债，我卖画，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小，可我师从名士，一幅画可以卖十两银。我娘、我兄弟、我嫂，所有人都我，如果我不画，他们就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大冷的天，罚我跪在石砖地上……”

她知，那是唯一的机会，如果动作慢了，自己可能被拉去，那以后，她就真的逃不去了。

赵善淡淡一笑。

说到这，赵善冷笑。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的绝望和无助。

直到成功摆脱母亲兄弟，嫁范家，她才觉到后怕。

赵善说完，范维屏已是泣不成声。

没有娘家兄弟，没有夫家，她为自己画，为儿画，她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一家人，这一次，她真正上自己的画。

“娘！”听到这里，范维屏圈发红，站了起来，“您怎么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哗啦啦一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一直藏在床底下的黑棋箱，把画全都倒来。

世人不知她的艰辛，都把那一箱画当成雅事传唱，说她家贫苦，她埋作画，于一个月内凑够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