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是忙活，十几个村妇都在那洗衣，见了石寡妇，没有不问早前那事儿的。石寡妇乐得别人发问，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将邱氏、张老三、吴有德数落个遍。

此时的石寡妇腰酸背痛，无奈毫无睡意。白日里从溪边回来已是傍晚，未有机会和阿媛细说，而阿媛亦是闷闷的。她侧往门瞅去，阿媛那边还透着些光亮，于是也不睡了，起披了衣服往阿媛那边去了。

阿媛摇了摇，:“不是唬他，张老三这样的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哪能轻易被唬到。大赦天下虽不是虚言，但等到何年何月，不得到我，还未可知。再说了，我已说过，张老三若铁了心要对付我，本就不需要找欠债的由。”

阿媛正坐灯下看着张红纸发呆，听到石寡妇那边门响了，好奇她起夜不用夜壶还跑茅房，没想到自己这边的门却被敲响了。

其中有好几个村妇也是早前围观过的，自然对石寡妇讲的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石寡妇想到日后这些聒噪的村妇必定将今日之事传遍全村，大家见到阿媛，必定心生同情，而见到邱氏，也必定不会给好脸看，她心中稍稍平复，也不在乎一下午没洗几件衣裳，还累得燥。

可是有什么办法？今日南安村村民都了见证，最后张老三当场将借据撕了，三十两欠款收取五两，以后不会再来找阿媛麻烦。

听得石寡妇问话，阿媛上应了，放下手中那张纸，替她开了门。

石寡妇见阿媛还穿整齐，知她也在想事情，待坐下后便上了正题。

“阿媛，你的意思……那些话都唬张老三的？”

阿媛自知人生阅历算不得丰富，可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任何人都能被律法威胁，任何事都能靠讲理解决，可石寡妇自打白日见了阿媛在张老三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对她的话早已信不疑，突然听阿媛这么说，倒是有些愣怔。

刀的吴有德！杀千刀的张老三！

白日里那场闹散了，石寡妇却没闲着。平日是打了在家洗衣服的，今日却立端了大盆，提了桶，往离家较远的那条小溪去了。

“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张老三若是铁了心要我他儿媳妇，纵然我这次拒了他，难保他下次没有别的办法。张老三若是铁了心想要回三十两银，不官府如何判决，他也有办法拿回。好在他并不是对两件事都铁了心，我才有机会脱。”

“阿媛，没睡吧？”

阿媛淡淡叹了气，石寡妇说得如此轻松，却不知自己和张老三对话时是何等张战栗。

石寡妇却仍旧没想清楚其中关节，“那张老三最后态度下来了，分明是被你说的怔住了，怕当真去了官府，一分钱都捞不到，才以五两银了了此债。以我看啊，他既然怕了，咱连五两都不用给他，这不白白便宜他么？钱又不是你欠的……”

“阿媛，别怪婶多话，那五两银呢，怎么就轻易给了别人。咱就拖他个三年五载，说不定真遇到什么大赦天下，就一分也不用还了。虽说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可你又不是亲生女儿，光以这条也够拖他个大半年。他张家是东溪村一霸，难还缺了这销？谁都看得来，他就是想给那傻儿娶媳妇。你过几日赶和青竹成了亲，张家能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