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笑了笑，停了停才说：“不是OCD，是焦虑症，一闭就噩梦，况且A.J.在里面打呼噜，我睡不着。”

不知睁着躺了多久，帐篷外忽然亮起一微光。她打开帐篷的拉链，看见陈亦辰打着手电来，低低扣着防雨服的帽，就着手电的微光翻自己的背包。

他停了停说：“咳嗽糖浆当然能止咳……其实大多也有镇痛的作用。”

天气又黑又冷，他蹲在帐篷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防雨外衣，帽檐低低压在上，一对沉沉的黑睛，眉上还挂着珠。她忽然觉得其实肚是饿的，反正也睡不着，脆翻包里的饼和棉糖，叫他来帐篷里一起吃。她一边啃饼一边说网上不知哪里看来的冷笑话：“话说，孙想教使用互联网，说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好不容易两个人坐在电脑前，孙说：‘，你就试一试，互联网是个好东西，不你想问什么，我都能替你查到答案。’将信将疑，半天说：‘那好吧，你就帮我问问互联网，你二姑最近好不好？’”

就着手电的一束灯光，他在包里翻一个药瓶给她。她想也没想，打开药瓶仰要喝，又被他“哎！”的一声又抢了回去。她还以为了什么事，他神情认真地指着瓶上的标签：“一次两茶匙。”停了停又遗憾地说：“可惜我忘了带茶匙，不过A.J.包里好象有个汤匙，我回去找一找。”

猪塘和清凉峰的山路，人一下少下来。山风猎猎，轻轻说一句话似乎都有回声。傍晚他们在野猪塘的草地上安营扎寨，可惜天公不作，毫无征兆地飘起了小雨。A.J.哀叹，说好的篝火晚会呢？说好的火烤棉糖呢？说好的漫天繁星呢？哀叹完毕，大家只好各自钻帐篷等长夜过去。

他只微微笑了笑。她不屈不挠地又说：“话说，程序员他老婆叫程序员下了班去超市买果，告诉他：‘买十个橙，如果有西瓜，就买一个。’结果程序员下班回来，只买了一个橙。老婆发飙：‘不是叫你买十个，你怎么只买了一个？

“啊？”她不明就里。

他望向她的方向，迟疑了一刻，最后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他低说：“我找带的文件，有些资料还没看完。”

她并没太留意他的话，只是同受地叹：“我也睡不着。”这样的天气来营，完全是找的节奏，何况她还要应付疼的侵扰，要是有一瓶黑樱桃伏特加就好了。

他在黑暗里研判她的脸，忽然说：“我带了咳嗽糖浆。”

她没料到有人会把工作带到帐篷里，忍不住笑话他：“陈总，您这算不算OCD？是不是一天不工作就浑？”

黑夜渐渐沉寂下来。晚上很冷，雨扑簌簌打在帐篷上，躺在地上寒气人。颂颂想写日志，打开手机，才想起来这里没有信号。她关掉手机，前一片漆黑，又不合时宜地隐隐痛起来，这样的夜晚，大概很难睡。

“喂，”她压低了声音叫他，“找吃的？要不要棉糖？”

她笑着又一把抢回来：“哪那么麻烦？”说罢已经仰天咕咚了一。说实话她从来分不清哪是茶匙哪是汤匙，不过看见陈亦辰一脸无奈的神情，忍不住拍他的肩：“放心，就几咳嗽糖浆，喝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