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教授还能记住她当年的答案，简直受若惊。教授笑着说：“那时候我还以为我班里又要一个联合国翻了，怎么最后你跑去念文学翻译？”她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幸好教授并没追问，只说：“过几天是六十五周年校庆，你肯定会来吧？”

可惜吗？当然也是可惜的。但人生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也不见得就要灰心失望。她笑了笑说：“文学翻译我也喜，反倒比当公务员更单纯随。现在我常常想，这份职业其实更适合我。”

自从自己的翻译公司成立，梁老师就搬了B大学寒酸的教工宿舍，几经升级，现在住在新建的档小区里。住宅装潢奂，中有小天井，采集屋上来的光，养育天井里几翠竹。梁老师依然年轻，笑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和满足。

她推着小车，越过人群，又忍不住回。不知为什么，多年之后她还对这一刻记得特别清晰，他们分手时的情景。机场的广播反复播报着某架航班即将离港的消息，他站在人群的那一，拖着长长的影，一动不动，目送她离开，神沉郁，似乎若有所失。

她的飞机时抵达，首都机场照例人满为患。其实她得的只是个优秀奖，比不得那些一等奖二等奖的风光，也完全没必要跑这一回，组委会自然会把证书和奖金邮寄给她。也不是虚荣，她纯粹是想来，这座她生活居住过四年的城市，说不准会让她想起什么。

三年不见，帝都比记忆里更加拥挤，更加繁忙，更加尘灰满面。颁奖典礼在版社的礼堂里举行，位于她不大熟悉的地界。难得碰到位本地人的的哥，的哥大概觉得她是刚刚京的外地人，滔滔不绝聊了一路风土人情，从炒肝儿驴打聊到义和团老佛爷才放她下车。相比之下，颁奖礼的程序就平淡无聊得多，先后是领导甲发言，跟着领导乙发言，领导丙发言，发奖状，最后得奖代表发言。

台下来了不少评委，都是翻译界的元老。典礼散场，她抱着证书从台上下来，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叫住她，是她母校的教授。老拍着她的肩膀，兴致地向边的人介绍：“鲁颂颂，我以前的学生，那时候上我的译课，反应最快的就是她。记得那年期末考试，我故意引用了一句论语，‘乐而不，哀而不伤’。现在我还每年跟学生讲，别说我题太难，你们的师也不眨一下就能译好句：Withjoybutnoindulgence，withgriefbutnoagony。”

话题难免涉及到当年辩论队的事，颂颂告诉梁老师最近见过队长老徐，梁老师长吁短叹：“别看我现在质条件更好了，但还常常怀念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多朝气蓬的年轻人，只可惜真正实现理想的能有几个？大概也只有夏江。”

手比较有经验，“已经说过再见了，不必再说第二次。”

她笑着没答话，梁老师拍她的手：“我最为你可惜。”

千里迢迢跑来领奖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正好可以来参加校庆。在校庆之前，她先去拜访了原先大学辩论队的辅导员梁老师。

中饭极尽丰盛，梁老师家的阿姨祭大招，一桌意法综合大餐，饭后还有自烤的提拉米苏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