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缓缓说：“我从小教育亦辰，生命于一切，这是作为医者的德底线。只是，生命有那么多偶然，你的一念之差，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有时候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这一次去的是西非，在第一线行伊波拉病毒的救治工作，很危险，天天都有病人死去，尽足预防，也难保下一个会不会到边的谁。我只希望，多救一些人，当到我面临死亡时，能够问心无愧。”

在医院陪床的时候，她曾经接到过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那是一个中年男沉稳的声音：“鲁小，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他们的会面定在一家隐蔽的西餐厅里。餐厅坐落在半山腰的西式小洋楼里，背山面，有爬满蔷薇的围墙和硕大的台，一看就是民国时期某权贵的别墅。她在门报了名字，被领到二楼拐角的包厢里。法式的双开门打开，里面的人在大吊灯的光影里站起来。

行不行啊你？我是决反对的。疼怎么办？倒怎么办？你这一去打算待多久？不会隔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吧？我知，西藏，你们小文青最喜。可海四五千米的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人都会山反应，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弱多病，动不动就的林妹妹……”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清孤傲表演得如此有绅士风度。那人略一，居临下地向她伸手自我介绍：“陈致之。很兴见到你。”

她闭上睛，真的累，心俱疲。宋回看她一，不知是不是觉得她睡着了，压低了声音嘀咕：“其实走远也好，免得那个姓陈的没完没了地纠缠你。说实话，昨天连我都觉得他可怜的，你不会是心了吧？”

侍应生来倒酒，上菜，等到侍应生离开，把门关在后，他才从容地开：“你大概已经听说，三年前正是我参选议员的关键时刻。陈家世代为官，历来都有重返政坛的愿望，特别是对长，期望更，包括从小的培养，每一次捐款，每一个行动，都在为争取影响力而努力。三年前我放弃了，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去了非洲，继续从事医疗工作。所有人都很吃惊，但我想鲁小也许能理解。”

她在对面坐下来，冷静地说：“有话请直说。”

她曾经很敬佩这位举世闻名的华人医者的人品，没想到他直白地承认，一切都是为了政治野心。

虽然是个问句，却有令人难以拒绝的肯定。她那时候想，该来的终究要来，多拖无益。

她装睡，他只顿了一顿就自问自答：“应该没有吧？天天对着个杀父仇人过日，叫你情何以堪？”

对面的人略一停顿，礼貌地示意请她坐下：“请原谅我在如此冒昧的情况下找到你。三年前……我们不算正式见过面，今天才是首次见面。”

确实，就象割除一个瘤，最怕的就是死灰复燃，不大刀阔斧怎么割得净？她用了最大的理智和毅力，才能用最残忍最伤人的方式来分手，切断自己每一条后路。

他的语调极其诚恳，不知为什么，神却让她觉得是疏离的，说了这长篇大论，似乎只是为了下面更重要的话铺

她当然已经认他来，那个她曾在朱大夫的窗遥遥看见过的中年男人。他五官冷峻，目光锐利，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人面熟，她怎么就没认来他到底和谁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