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的那场葬礼曾轰动了全市的权贵。人情往来尚不必通晓的疏晨一直记得的，是与大哥最亲厚的表尉迟靖楠肝寸断的哭声。那时她还小，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比疏晨更懂悲伤，比疏晨更懂得什么是永恒的离去。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不像那样失声痛哭，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哭了。我虽年幼，可我知葬礼是对逝者悲痛最的时刻，这样的场面都能不哭的话，以后我就更不会哭了。”

“刚才博文哥坐在钢琴前的样，突然就让我想起大哥了。”季疏晨中的大哥就是季辉，那个早已挥别人间数年的英才。“可不知为什么，我脑里对他的模样，只能通过那场葬礼上的灰白照才能记起了。”

当时季霆莞尔一笑，就在疏晨以为他会说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厨师爸爸只是很稀罕你的”之类矫情的酸话时，季霆写了一句话给她——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屈湛不曾见过这位文采斐然、才华横溢的少年作家，但从年纪与摄影时间来判断，照片最右若桃李温如玉的男，必是季家已故嫡长孙季辉无疑。

在国，有回来西雅图看他，走时天起大雪，她想让季霆送她门两人一起玩会儿雪，可季霆就是不愿送她。几天后她说她了烘焙要送给他，他冒着风雪驱车来接她。那时季疏晨不无委屈地对他说：“爸爸你真是的，我走时你不肯送我，给你送吃的你就那么殷勤。”

这怪异的想法令屈湛诡异地起了层疙瘩。

若不是知博文系疏晨同宗堂兄，她那样屈湛都快误以为是见到初恋情人了。屈湛一个抬手将季疏晨打横抱起送她回房。还没走到床边，季疏晨就松开搂着屈湛脖的手下来，从床柜里翻一本相册，相册的第一页上是一群眉目俊朗正值青的少年与两个小女孩。

而小小的季疏晨虽然难过，却忍住了泪。

后来季疏晨才知，这句话并不是她爸原创的，这话是梁实秋说的。可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是她爸爸和梁实秋想一块儿去了。

思及此，季疏晨也不再和季霆嘴争论，唯唯诺诺地称是。反正之败无伤肤，她也早已习惯对季霆骨里的文人气妥协。

这样一个四忍耐退让的季疏晨令屈湛有些意外，相较于她对黎若雪的冷漠寡言，她对季霆的态度从细节上就能看得她对父亲的敬与钦佩，甚至带了称得上委曲求全的礼让。仿佛在这位略显酸腐与斯文的父亲面前，她不稽首任何傲气与清，只是想一个事事顺从的乖女儿。

照片上的人，俨然是季疏晨、季岱、唐骏、尉迟牧北、博文、尉迟靖楠、还有季辉。

“我那时真的以为，葬礼才是最悲痛的时刻，也真的以为，只要忍得了一时，就熬得过一世。”季疏晨凝视相片中净

下午和上官一家三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屈湛半搂半抱着季疏晨下楼和大家一起用下午茶时，那男正安静悠然地坐在钢琴前看书，屈湛听见季疏晨叫了他一声“博文哥”后就突然没了声。博文抚了抚镜框，风度翩翩地起和两人打招呼，他没察觉到疏晨的异样。疏晨却突然抓了屈湛的衣襟，不知为何声音染上了哭腔，她低声哀求屈湛：“我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