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一雾。

李绮节收回心神，视线落在笸箩上，漫不经心：“这也是刚才五娘送来的？”

李绮节摇摇，盯着李恒扁扁平平的肚看了半天，只觉得匪夷所思：“刚刚不是才吃过，你怎么还吃得下？”

丫抬着一个楠竹细条编的笸箩来。

炸好的麻外壳脆，内馅糯柔，糖四溢，焦香可。咬开酥脆外壳，便觉满香甜，乎乎吃一个麻肚，整个人都烘烘、甜丝丝。

宝珠放下针线，走去掀开笸箩上盖的芭蕉叶一看，只见里盛了两只小瓷碗，却是两碗晶莹剔透、清香芬芳的凉粉，一碗碧绿如冻，一碗泽洁白，透过半透明的凉粉冻，能够清晰看见碗底绘的一条翘尾红鲤鱼。胶状的凉粉块里掺了一块块或红或白的新鲜果，外浇了厚厚一层淡褐的桂，还没吃，嗅一嗅，扑鼻便是一冰凉的香甜味，想是拿冰湃过的，绘红鲤鱼的白瓷碗还冒着一丝丝凉气。

李绮节走到落地大屏风后，果然看见桌上摆了两盘心：

李恒抹一下嘴，“齐娘家的，多少我都能吃得完！”

宝珠给李绮节盛了一碗。

凉粉是薜荔果制成的，把成熟的薜荔果削、剖开、晒，浸在中，反复搓，挤胶，凝结成冻状，拌以糖浆、、香，酸甜，清甜，是盛夏解暑清凉的上等佳品。每到暑时节，街巷尾便有货郎挑担售卖自家妇人亲手制的凉粉，文人们好风雅，还给凉粉起了一个雅名，唤作六月雪。

丫送来的两碗六月雪是齐娘家的，碗沿印有齐家特有的标记。

一盘是拳大小、泽金黄的麻，一盘是致小巧，玲珑可的滴酥鲍螺。

大冬日里若能吃上一两个

李绮节来到上房，周氏歪坐在榻上，笑呵呵招呼她：“三娘，桌上有两盘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

滴酥鲍螺是稀罕儿，且不必说。那麻却是寻常吃，只需先将糯米洗净，清浸泡一天一夜，再将泡好的糯米磨成细浆，装袋、吊挂，沥浆，将所得的粉团碎碾成米粉，掺红糖、饴糖、面粉匀，饧面后，团成圆球，裹上芝麻，油锅炸熟即可。

丫笑而不答。

李恒伸手把李绮节的那一碗捞到跟前，“正好，你去吧，我帮你吃完。”

只今年一直待在乡下，去镇上买不方便。厨房又常备着清解暑的甘草凉、香熟、沉香熟，这个夏天凉粉冻吃得格外少。刘婆她们偶尔会些凉粉冻，但吃起来滋味不如外边买的。

李绮节撇撇嘴，还没动匙呢，丫笑嘻嘻：“太太让三小过去说话。”

“啊？”

李恒推开覆盆，笑：“才刚正说齐娘家的六月雪呢！这就送来了！谁耳朵这么灵光？是不是镇上买的？”

李恒捧着碗，舀了一大块凉粉冻，嘴里：“哟，凉丝丝的，瓜瓤又脆又甜，果然还是齐家娘最好吃！”

李绮节不吃甜，六月雪却，甜味也淡，正合适她的味。她年年夏天都吃六月雪，五六岁的时候，在院里打秋千玩，但凡听见外巷里有叫卖的声音，便忙唤宝珠拿几个大钱去买。偶尔嫌六月雪吃腻了，就饮香薷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