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在一旁咳嗽好几声，没人理会他。

唐瑾儿越想越觉得愧疚，“都怪我！”

妹俩面面相觑，不知该惊叹还是该担忧，表果然不愧是表，说风就是雨，绝不忍气吞声！

“今年中秋表就要过门，现在石表哥却背地里和不正经的人来往，表得多伤心呀？”

小雀前一亮，听说太太年纪小——当然，东家年纪也不大——刚成婚的年轻妇人，面薄心，肯定比那些颐指气使的贵妇人好伺候！

唐鸽冷笑一声，“石表哥敢这样的事，总有被人撞见的一天。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表早发现，未尝不是好事，你想想，如果不是今天凑巧，表岂不是会一直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嫁到石家去？”

这动作，可真够快的。

显然，请客的只可能是金蔷薇。

小伙计们被勒令站成两排，陪掌柜一起等着迎接贵客。

唐瑾儿气得跺脚：“那都怪石表哥！”

孙天佑察觉到小伙计们的失态，微微一哂，并不在意，轻轻拢住李绮节的手腕，半搀半扶，领着她走里屋。

正左右为难，忽然听底下丫说，大郎金雪松派人去石家，请表公去枝巷的盈客楼吃酒。

一大早，盈客楼的掌柜特意换上一件八成新的绸棉袍，发梳得一丝不苟，扣一灰黑**帽，在后街门翘首盼望。

金雪松明明不在家，怎么会想起来要请石磊吃酒？

他拿定主意，待会儿等太太到了，一定要一个冲上去讨好！

蔷薇得了个好夫婿，谁曾想表哥也会偷偷摸摸勾搭市井妇人？

掌柜知今天孙天佑带李绮节过来，提前清过场，年纪大的伙计在前忙活，等在后院的，都是还扎着辫的小孩。但是小孩也懂得丑，何况李绮节脸颊生，眉笑，顾盼间神采飞扬，像从年画上走来的仙女，实在引人注目得很。人当前，小伙计们哪还记得掌柜的吩咐，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绮节看，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其他伙计也不由看呆了。

屋里早备好火盆榻，掌柜把小伙计们赶去，留下年纪最小的小雀在房里听使唤。

另一个小伙计低声回他：“小声，没看到掌柜不兴吗？”

而且还偏偏约在枝巷。

妹俩忐忑不安，不知该怎么面对金蔷薇，接着住下去吧，尴尬别扭，辞别回家吧，又好像太刻意了。

歇气，搓搓手掌，嘿嘿笑：“今天东家带太太过来，太太在府里说一不二，连东家都听太太的，待会儿瞅准机会，把太太服侍好了，少不了咱们的好。”

然而真等车行到院内，看到帽，披鸭卵青地宝蓝卉刺绣四合如意纹锦绸斗篷，被东家孙大官人亲自搀扶下车的太太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只能呆呆地盯着太太发怔，哪还敢上前卖献殷勤？

等了半天，没见人来。掌柜在门前踱来踱去，神思不属，心事沉沉。

小雀冷得手脚发颤，不停跺脚，悄悄抱怨：“上个月不是才过账吗，不年不节的，东家怎么又来查账？”

宝珠眉皱得死：门的时候她就说该让三娘上帷帽的，偏偏姑爷不答应，说帷帽太闷了不透气。哼，个帷帽罢了，又不是酷暑炎日天，怎么会闷？